正欲找一家酒垆,不醉不归。昂首却看一老丈,正拄杖立在林边。
两位家丞若在,多数会出言禁止。如此身份,岂能结义一介草民。
大厦已倾。没有刘郃的庇护,家人又如何能在永和里安居。且生逢剧变,朝不保夕。为轻易求生必有求于黄门令左丰,这便将府邸折价出售,搬去别处不提。
正如刘备三人。豪杰相契,纳头便拜。今后刀山火海,九死不悔。这便是大汉风骚。
“什、甚么,你虚三岁啊!”刘备已惊呆。
古有姜子牙垂钓,愿者中计。后有学成文技艺,货与帝王家的谚语。
心悦诚服。
“……”刘备一声长叹。若不是朝政日非,如此名将,又岂需去恭维寺人。
刘备居长,关羽居次,张飞居末。
《世说新语·任诞》:“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败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拜见兄长。”
誓毕,三人把臂而起。相视大笑。
与母亲的义结金兰分歧。刘备三人结义,却不称关羽、张飞为‘公子’。而是叫‘大人’。以母亲论,太史慈和黄叙,天然是子辈。以刘备论,却不能逆向论起母亲辈。因而关羽和张飞,便如同一众从兄弟。不属于临乡侯一系。
说完,纳头便拜:“弟关羽。”
刘备和张飞正欲去拜大哥。不料关羽却开口道:“实不相瞒,某比兄长小一岁也!”
至于身份、职位,财贿、良田,又有何所谓。即便寒冬将至,万物残落。只需有一青色未褪之枝,亦是大好时节。
“无妨。”老丈笑着点头:“此园能容三位豪杰义结金兰。我家老仆人在天有灵,亦感欣喜。”
老丈答道:“老仆人行军仁爱,凡士卒疾病者,必亲身瞻省,手为里创。在边十余载,何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苦,故皆乐为死战。所得俸禄赋税,皆分与将士,抚恤孤寡,并无余财。故而在此安家。”
但是,败兴而来,兴尽而返。却超出了‘合用’的范围。升华成一种纯粹的‘精力共鸣’。此乃更初级的境地。
“何故至此?”刘备不由问道。
分开段府,刘备五味陈杂,唏嘘不已。
“本来如此……”刘备恍然大悟。作为一个靠谱的平话人,前人诚不欺我也(罗贯中:你才是前人)!
“反季花也。”老丈答道:“老仆人过世,百口徒边。府中只剩我一人,老而无用,疏于办理,乃至桃叶提早掉落。前些日又忽遇回暖,桃树便误把夏季当春季,因而满园盛开。”
“恰是。某名羽,字长(zhǎng)生。长,增也!”比别人增生了两岁!
张飞亦扑通跪地:“弟张飞。”
问太小黄门,说府邸在寸土寸金,权贵如云的永和里。乃是先司徒刘郃之府邸。
见刘备无语,张飞忍不住问道:“敢问老丈,园中桃树为何夏季着花?”
刘备这便赶去相见。
“本日歃血为盟,结为同性兄弟。勠力同心,救困扶危;上报家国,下安黎庶;灭夷诛贼,匡扶汉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说到这里,小黄门甚是对劲。
“原是如许。”张飞懂了。
纵情而归。
“敢问老丈,此乃何人之宅院邸?”关羽亦抱拳施礼。
“二位贤弟快快请起。”刘备仓猝搀扶。
刘备上前施礼后言道:“我等不告而入,万请老丈包涵。”
刘备却不喜不悲。这乘人之危,强行讹来的宅子,住了又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