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民气忧弓弩手多有毁伤,没法持弓。
刘备叹了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檀石槐一代雄主,正所谓美女配豪杰。我要杀她夫君,她却只能袖手旁观。心中岂能不哀思。
白檀城并非坚不成破。之以是三日血战而无寸功,正因弓弩太强。现在缺箭,不正如李陵故事!
现在身染沉痾,光阴无多。他却熬不起。
但是,该闻声的,该瞥见的。鲜卑细作皆已晓得。只需等细作出城,将军中隐蔽说与檀石槐听。刘备的战略,便成了一半。至于檀石槐信与不信,且走着看。
营官却各式推搪,说存箭已未几。本部尚且不敷用,如何再分给乌桓。
何必绣衣吏指导。站在角楼上的刘备,亦能看出分歧。
刘备这便答道:大阏氏出身于高车十二姓之副伏罗氏。乃部落大人之女。鲜卑鼓起,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丁零人必遭逼迫,难觉得继。故而和亲示好。假想,檀石槐若死,且是假我之手,与丁零人全无干系。丁零部落,是喜是忧?
战战兢兢,在瓮城呆了一宿的边郡汉民,凌晨被放入内城。
世人长叹短叹。见边民路过,便各自收声。
李陵之事,见仁见智。然单从五千步兵便可对抗八万匈奴马队,转战千里,斩杀万余。足见汉弩之强!
在盾弩手的护佑下,或者说押送下。边民列队入营,前去汤池沐浴。先女后男。沐浴以后,再换礼服,充当下军辅兵。
雄师围城,檀石槐定要置刘备于死地。万不得已,断不会逞强退兵。
路过一处军帐,帐外几人正在闲话。
“若乌桓生异,军心必乱。”
另一人忧愁军中缺箭,没法久持。
却有人不信:“乌桓早已内附,乃是汉民。与鲜卑有宿仇,且上谷乌桓王难楼,亦随军出征,岂会如此行事?”
鲜卑细作暗自策画。若能将动静传出,必是大功一件。大单于得知定会尽力攻城。待城破,五人皆有重赏。今后飞黄腾达,牛马各处、奴婢成群。繁华繁华享之不尽。
第三人跟着感喟:少君侯昨夜施计,想赚来十万支箭。不料胡人竟未被骗。
即便他不提军北上。汗青上的檀石槐也会在四年后身亡。其子和连继任首级。不但才调、才气皆不如其父,且贪财好色。不久便在打击北地时,被北地人射死。鲜卑就此分裂。乌桓趁机坐大。
檀石槐若撤兵逞强,至此今后,鲜卑便呈弱势。
殊不知,这些胡化汉民皆精通胡语。何必侧耳,对话内容鲜卑细作已心知肚明!
若非箭矢耗尽。驰援及时,李陵何尝会败。正因弓弩之强,汉朝才于边塞设置“马弩关”,严禁十石以上强弩输出,制止技艺外流。
然,此战对大汉天威的折损尤大。不成一世的大汉天军,竟完败在檀石槐部下。诸夷遂心生不轨,不平中原王化。
鄙谚有云:趁其病,要其命。
时候是鲜卑最大的仇敌。围城越久,白檀城更加固若金汤。
鲜卑细作刚从汤池走出,便见三两个乌桓百夫长,与一营官说话。言语非常狠恶。见有边民,这便转用胡语扳谈。
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者,何其多!
义不容辞。刚吃了碗白粥的大汉百姓,纷繁起家,向瓮城走去。穿过工匠营地时,见很多锔匠正在打磨修复长刀刃上破坏。此恰是鬼军人手中,砍杀鲜卑精骑如割草的神兵利器。另有一群函人正将破裂的玄光甲换上新片,再重新编缀成甲。各自繁忙,醉心技艺。却不见有人修复弓弩。
因而,刘备和檀石槐所求。皆是一个‘势’字。
几个胡化汉人穿行在军帐之间,皆支起耳朵,细细聆听。见很多兵士手缠染血纱布,各自哀嚎呼痛。又见军医改换纱布,那人手指血肉恍惚,不似作假。再听两人对话,乃是被弓弦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