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妇人的陈述,刘备才明白此中启事。
正如南阳郭芝远赴楼桑,压服黄忠一起护佑。陈逸有清河崔霸,贴身保护一样。胡腾和张敞皆是儒臣,必有豪侠妙手再侧,方能保这一起相安无事。
如此,牵招便能趁商船逗留的间隙,面见恩师乐隐,扣问尚且不通的经文课业。恰是分身其美。
话说,这是不是钱庄的雏形?
妇人谨慎问道:“不知少君候……可否收留窦氏孤血?”
刘备作揖道:“夫人言重了。备不过是举手之劳,顺水之义。”
赀库保卫天然森严非常。望楼弓手、白毦精卒、顺阳刺奸,明岗暗哨,日防夜防。不敢有半点差池。话说,为何少君侯要将钱库建在府外,至今百思不解。
此乃藏富于民。
见牵招举杯不饮,觉得他又忏悔。几人便纷繁伸手上来,托住杯底,想要强灌。
刘备暗忖半晌,这便问道:“夫人想我怎做?”
见几人目光闪动,似心胸叵测,牵招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厉色。
本来,窦武兵败枭首,举族毁灭。宗亲、来宾、姻属尽数收捕诛杀,家中女婢主子皆被放逐到日南。却有一孙,年二岁,所幸得全。府掾胡腾及令史南阳张敞同助窦辅逃到零陵地界,诈称窦辅已死。胡腾还把窦辅当作本身的儿子,改名胡辅,悉心扶养,今已五岁。
楼桑已收留了太傅陈蕃独子,再收留大将军窦武孤孙,又能如何?
这日也是一样。不等牵招坐定,便有几个熟悉的门客纷繁围拢过来。
牵招是少君侯老友。又生性豁达,重义轻财。故而与邸舍内的一干人等非常熟络。话说,谁不喜好有一个常常宴客的朋友。
几人只顾去追看牵招用心在世人面前去返闲逛的空酒杯,未曾留意别的。只当牵招喝了浊酒,这便纷繁松了口气。
楼桑充足,邑民与有荣焉。佣工向刘备支取薪酬,也无需另去侯府。只需前去设在赀库门房内的柜面,便可支取。盘点无误,签书画押,便可将月钱领走。若不想一次取出,还能暂存赀库。笔笔收支,皆有账目可寻。断不会出错。
刘备对暗中庇护胡辅的妙手,非常的等候。
刘备悄悄点头:“有何不能。”
和熟悉的保护打了个号召,牵招纵身跳上长堤。伸了个懒腰,又踢了踢腿,这便沿青石河堤向邸舍(货栈)走去。邸舍二楼也有美食热汤,无需前去市中客舍。这个时候,刘备正跟从恩师上晚课。去了也见不到人。
妇人却叹道:“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世人推。窦氏一门飞来横祸,几近灭门。所幸天下义士拔刀互助,轻易逃生,残留一命。也多亏少君侯仗义脱手,才让我与英妹隐姓埋名,避入楼桑。妾身拜谢。”
女道也来伸手搀扶:“长嫂,少君侯为人你已亲见。又何必如此见外?辅儿之事,可尽拜托于少君侯。迟恐生变。”
牵招授业恩师乐隐,也托刘备拜入大儒陈寔门下。用心修行不提。
“夫人快快请起!”刘备哪敢受她大礼。
牵招身形健硕,年纪却小。远不敷喝酒的年纪。常日也有酒客来劝,他却滴酒不沾。本日也是一样。
能先于朝廷晓得这些隐蔽之事的构造,普天之下唯有承平道。只是,承平道的黑手,已伸到日南了吗?
“多谢少君侯活命之恩。”妇人垂泪称谢。
只是,单独偷生,必然事出隐蔽,方得以逃脱。既是隐蔽事,女道和妇人又从那边晓得?
女刺客或许是借来访,把这个好动静奉告了女道。女道又奉告了妇人。二人商讨以后,便又转告刘备。
邸舍二楼颇似酒垆一楼通铺和二楼雅座的混搭。由柏木屏风围起的空间,内设食案。门客既不受别人打搅,又能相互交换。如此半开放的空间,想说些隐蔽事,只需抬高声音,中间便听不逼真。亦不怕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