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晓得,那样的话对于他来讲意味着甚么,那些融入血液中的,又岂止他的意念那般简朴?多少年来的爱与恨,放弃与固执,挣扎与苦痛,那些数不尽理不清的纠葛就如混乱的蚕丝将他紧紧包裹,他只能紧握着那细若游丝的生命,一步一步艰巨地进步。他并不怕前面是深渊,是暗中,他只怕,在深渊之下,暗中的绝顶,没有他想要保护的那小我……
一曲毕,易可木收了羌笛,握着羌笛穗上那一块血红的玉,细细摩挲着。那是东境云家与青冥易氏世代友爱的意味,在他手中的这块玉是他与那小我之间指腹为婚的信物。只可惜,物毕竟是物,一条鸳鸯绳系不住两厢情。
“是不是送你玉的那小我啊?”见易可木不答,栾栾咬着指头想了想猜。
易可木声音淡淡的:“天儿女人,我想,在游戏里我帮不了女人。”
易可木还是不语。
“你窥测我的畴昔?”易可木冷然打断她,目光冷厉。
雪悄悄地下,笛音飘零,在帘外如水丝丝流转,浸润心魂。栾栾推开窗户,瞥见劈面屋顶独坐的人,从那人指尖羌笛流淌出的旋律带着丝丝哀伤,如雨丝沁进了她的心脏。栾栾翻身上屋顶,她挨着易可木坐下,一手托着腮,侧脸悄悄地望着他。
“不必。”
宸羽闻言,低下头,看着小静黑乎乎的眼睛,悄悄点头。
天儿道,“方才是我太直接了,现在,只要我与公子两人,有些事,天儿必须让公子晓得。雪琉璃是一场游戏,这场游戏必然会争个你死我活,游戏一旦开端,公子也没有挑选。就算公子不想参与游戏的争斗,其他的雪琉璃也会对你我动手。”
“说了你也不熟谙。”易可木瞥了她一眼道。
“厥后啊……”易可木裹紧貂裘,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用手臂撑着头,望着天,幽幽道:“瞥见比我都雅的人,就跟着那人跑了……”
“是吗?”易可木笑笑,并没有多说。他难以设想如果真要和宸羽一战,他是要一死以表对青冥的忠臣,还是直接被父亲一剑给杀了,父亲从东境肄业而回,最是看重忠孝礼义,怎可容得他叛变青冥?
他并不是贤人,统统人都将但愿寄予他一个随时能够病发死去的人身上,他的任务和任务已不容他无私地去眷顾他的后代私交。他能够尘封,能够忘怀,但是,他仍旧但愿,在功德美满之时,即便走向毁灭,她仍然安好,但是……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这是甚么?”栾栾看着都雅,不由伸长了脖子去看。
“鸢儿,你唱的甚么?”十四岁的少年坐在屋顶,看着天空飘洒着细碎的雪花。
空旷的花圃里,白玉石铺砌的小径上,天儿洁白的长裙铺了一地。她微微仰着头,乌黑如瀑的发丝放开就那样垂到了腰际,在风中如花蕊般颤抖,落日的余晖投射在她的侧脸上收回温和的光芒,她望着那一尊玉石雕像,微微入迷。
本来易可木漫不经心肠址着头,但是听到最后,几乎让他一口气没接上来,忍不住苦笑起来:“丫头,你把我也说得太衰了吧?”
易可木一怔,微微垂下了眼,好久,他毕竟是甚么也没说,缓缓吹起了羌笛。
夜幕下,白衣少女就如天涯的云普通立在青桐木上,悄悄地调着羌笛的音,她说:“就是说山上有那么富强的树啊,荷花啊,没见着美女人,倒是见到你这个小……傻子!”
易可木丢下冷冷一句,回身拜别。北风掠起他的长袍,模糊可见火红的九头鸟在北风中翻飞,如同那颗熊熊燃烧的心脏。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