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得很紧,但是仍能模糊闻声内里人说话,容郁的声音在问:“今儿席上秦夫人那句‘如何’问的是你吧?”素衣女恭恭敬敬地答复:“娘娘明鉴……”
素衣女随知棋穿过回廊,廊外种满了木槿,在月光下能够瞥见满地乌黑的花,素衣女眼中稍见骇怪之色,但她小巧善舞,并未几问。知棋带她到一朱门前,轻扣三下,门内有人应道:“出去。”素衣女有过耳不忘之能,天然晓得门内便是当明天子的宠妃容宸妃。
秦夫人瞧了她半晌,道:“如此……你本身要收敛性子,别恼到娘娘。万一不慎触怒了娘娘,就求知棋女人救你一命……臣妾在此先替秦家谢过了。”言罢盈盈下拜,素衣女也跟在主母身后拜了一拜。知棋拦之不及,只好生生硬受了,内心不由暗赞一声:好短长的秦夫人。
夏季里如许风凉的气候并不算多,时有风起,满湖的莲都作飘摇之态,婀娜生姿。容郁坐在偶然亭里,伸手便能触到柔滑的花瓣,表情也和湖中的花一样伸展和畅快。
而后堇妃挥手让他们下去,世人又胡胡说些话,喝些茶,目睹月上中天,便纷繁告别。知棋替容郁送客,到秦夫人时候忽悄声道:“我家娘娘传闻夫人这名婢子甚通乐律,想借用几日,不知夫人可否给个薄面?“
容郁晓得推托不得,嘱知棋好生欢迎,自去房中换正装,进门先告了怠慢罪,诸女天然都拿话客气一番,分主次坐了。
容郁听得“秦夫人”三字,目光一紧,却见一锦衣妇人,和其别人普通正襟端坐,穿着妆饰上也不见比人略强一些,只端倪间神思流转,自有一番气度。秦夫人身边侍立一女子,年纪不轻,但是姿容殊丽,素衣素面而不减其色,容郁的目光扫畴昔,内心微微一动。
“如何?”竟是秦夫人率先开口。齐妃轻笑道:“堇妃mm颇费了一番心机。”堇妃只是含笑不语,勤王妃则赞道:“前人说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想不到竟是真有其事。”其他贵妇也纷繁拥戴,极誉舞姿之美,调教之功。容郁偏脸看去,秦夫人身后的素衣女面色安静,仿佛方才那极尽妍态的舞姿尚不能使之半分动容,心念一转,含笑问道:“秦夫人觉得如何?”
谈笑间日头偏西,翠湖居开了晚宴,还是以齐妃为主,容郁陪坐,世人用了晚膳,便赏歌舞。舞名绿腰。容郁性子澹泊,翠湖居中不备歌舞,那歌舞是从云韶府调过来的,堇妃一手调教,容郁久闻其名,目睹却还是头次。
却听秦夫人道:“臣妾幼时喜看怪杰异志,有古籍说汉初张良从赤松子游,有墓居青崖山,时隐时现。书中描述青崖山地理风采与王妃所言仿佛。”话音方落,她身边的素衣女子双手奉茶,道:“蜜斯喝茶。”素衣女子到此时方是第一次开口说话,只四个字,竟是圆润委宛,珠玉其声,众女都只觉内心一荡,想道:这天下竟有这般声色!
勤王妃面色稍霁,又说了些楚地民风,因楚地偏僻,又尊崇巫术,风俗与中原大不不异,诸女都听得津津有味,秦夫人尤甚,连连感喟无缘得见。容郁心道:若秦大人被调任楚地,你不哭天抢地才怪。
世人都被那舞姿之富丽所震惊,竟是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任那舞者立于场中,盈盈浅笑。
鼓点渐进渐快,牙板节拍也随声拥戴,舞者的袖,腰,裾,仿佛都得了生命普通,飞扬,扭转,色如春晓,翩若游龙,那长袖低徊,高举,便如青莲破浪,如雪舞暴风,飘飞,似要腾空而去――就在那一刻,鼓点戛但是止,牙板拖长了击出最后一个音符,舞者缓缓回身,仿佛每移一寸都要调用极大的力量,偏又羞怯不堪,教民气存顾恤。到牙板音落,舞者方才好转到世人面前,一张素脸便如芙蓉出水,清丽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