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琉璃碎 > 第二章 觐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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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半日,已经是酸楚满腹,眼看红日遥遥落下,知棋掀了帘子出来,知画忙拉住她衣角恳求:“好姐姐,帮我求求娘娘。”知棋摆布看一看,低声责道:“明晓得娘娘这几日内心不痛快,还非往这刀口上撞,你何必来。”知画眼睛往里堂瞥一眼:“我知错了,姐姐救我!”

武训躬身应下,心中倒是纳罕:皇后一死,平郡王内无强援外无兵权,是三王当中气力最弱的一个,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如何竟要天子如此慎重?!正想,劈面一盆水泼了过来,武训抹一把脸认得是知棋,惊奇道:“知棋女人这是――”

忻禹一步跨出去,室中阴暗,尘光飞舞间青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明眸皓齿,端倪如画,模糊还是当年模样。他伸手去,想替她拢上鬓角碎发,青衣女子低眉唤道:“陛下!”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城北的杏子林,就在平留王府邸附近,当时候柳言还不是平留王,他还不是天子,她……也不是王妃。想到王妃两个字,仿佛被锤子狠狠砸在心上,隔着廿年的工夫,仍然是疼的,只是那疼也钝了些,不似当年,那样锋利,那样光鲜,让他在很多年后看到烙刑二字俄然就想起来,烧红的烙铁曾经如许印上他的胸口,一起摧枯拉朽,将他腔子里最后一点心也毁个洁净――他是没法忍耐那样的酷刑啊。

兰陵宫夙来冷僻,这一下更是冷到非常,容郁在皇后灵前将那些落瓣残英片片焚去,内心俄然一片腐败:人事已尽,至于天命――如果必定如此,她又有甚么体例呢。

这话放在常日,已经是大不敬,但是这时候容郁只笑:“武统领年青有为,尚未娶妻,若得了这机遇,你感激我还来不及呢――就这么心疼你的衣裳么?”

“那倒是真的,”太后微叹了口气:“病来如山倒,凭如何要强的人也禁不抱病,你多派几个太医去慰劳吧。楚地民风剽悍,你明知你六哥身材不好,还让他去操阿谁心,他如有个甚么三长两短,教我如何同先帝交代。”

忻禹搁下眉笔,轻拥住容郁,把头埋进她的发间,一迭声只问:“你还好么……你还好么……”声音带着颤,无穷错愕。

知棋还不如何,其他几人神采已经变了。容郁夙起净面,一摸水,竟是冰冷得砭骨,唤了知画来问,知画懒懒地答:“起晚了,热水都抢光了。”眼中不屑,仿佛在说:还真把本身当主子了。

忻禹畴昔扶母亲坐下,也没有看容郁一眼,宫人都站在该站的位置上,空旷的殿堂里就只容郁跪在地上,如同一件安排。

勤王也就罢了,瑞王守在边疆要地,手握七万雄师,一旦有甚么异动,天下立即就乱了。忻禹却并不非常在乎的模样,只笑道:“不要紧。”也不传人,坐下来疾拟一道密旨,交与武训:“三日内,不管用甚么手腕,把这个交到瑞王手中,其他你就不必管了。禁卫统领之职暂由副统领白诚领受,叫白诚来见我。”

次日气候倒好,云层厚厚压着,但还是有阳光穿出来,化了一夜微霜。容郁服侍了忻禹上朝,清算香火诸物到兰陵宫去。路上遇见齐妃和堇妃,传闻她去的是兰陵宫,都面露异色,容郁知她们想的必然是她的出身,却也不在乎。

忻禹微微叹一声,痴望住镜中恍惚的表面:一把长发,一双清眼,薄唇,略尖的下颌,无不像足了她。只那一对眉,薄弱一线,弯成柳叶形状――不,不是如许的,忻禹拾起眉笔细心描去,浓烈的眉,扬起时候有不容分辩的豪气逼人而来。

“那勤王呢,他也在边疆么?”

容郁正在妆台前梳发卸妆,听得通报,手一抖,梳子几乎脱了去。镜中惨白肥胖的面孔,眉不见青,唇未着朱,只瞥见清秀的表面,不见多少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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