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候,他们这儿人来人往,好多五六年乃至十几年没见过面的亲戚,就这么急吼吼的过来拜访了。都不消问来意,傻子都晓得是为了借粮。
城里人吃的是供应粮,每人每月都限量供应的,本来前两日就该供应这个月的新粮了,可谁知,粮食迟迟充公上来,县里的三家粮店齐刷刷关了门,去问了也不晓得啥时候会有粮食。恰好城里人极少有囤粮的风俗,再说就是想囤粮也没辙儿啊,谁叫每月的供应粮都是堪堪够吃的。
实在,若真的是远亲,哪个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去死。可借粮这类事情,倒是千万不能开口子。一旦起了头,借了店主,西家也想借,你十斤我八斤,任你有再多的粮食都不敷借的。再有,既是借那啥时候还?总不能等来年秋收吧?真到了那份上,借出口粮的人家还能喘气?
说来也是刚巧,老宋头和宋二拐是亲兄弟,而他们娶的媳妇儿则是一对姐妹花,不过是隔房的堂姐妹。老宋头的媳妇儿是赵红英,宋二拐的媳妇儿叫赵红霞,姐俩打小一道儿长大,因着家里就俩女人,加上性子类似,又嫁到了同一家,豪情格外得深厚。
整整两袋子细粮,勒紧裤腰带起码能吃上半个月,这如果半个月后粮食还没调运过来,估计城里得饿死一大片。不过,那就用不着她操心了,再说谁家还没几个亲戚呢?
面、怂、窝里横……总之就没一个好词儿。不过,搁这会儿,老袁家却仿佛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了,一个两个的都眼巴巴的上门套近乎说好话,再不济也就是嗷嗷哭叫两声,了不起再往地上一趟,只要舍得丢开脸面,总能借到粮食的。
面对亲妈的含泪控告,袁弟来一个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不会借粮的,不会的!”跟赵红英借粮有啥结果?你一张嘴,她就能抬手甩你一个大耳括子,如果再胶葛下去,她能直接操刀子上阵。还问啥?有啥好问的!
必须想体例借粮!
正因为统统人都晓得赵家这对姐妹有多彪悍,以是宋家才格外得温馨。这如果拼着挨顿打就能借到粮,咬咬牙也忍了,可究竟倒是挨了也是白挨,那谁还会去触霉头呢?
这都叫甚么事儿!
老三家的,又是老三家的!
可本年,不是环境特别吗?
细心想想,还真是这个理,谁家都有几个亲戚。可惜,多数人家有的都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穷亲戚。
短短两日时候,队里其别人家为了保住自家的口粮,那是煞费苦心,好些都忍不住动了粗。独独老袁家,愣是因为舍不下颜面,把一年的口粮借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大队是附属于红旗公社第七出产大队,因为地盘还算肥饶,每年出产的粮食都很多,哪怕交了公粮,分得的粮食也能叫百口高低把日子捱畴昔。
“妈你也不消太担忧,听妹夫说,上头已经在申请调粮食了。国度不会不管我们的,人多力量大,从别个地儿调一些过来,总能撑畴昔的。”宋卫国开口安抚着。
这如果喜宝是从老迈媳妇肚子里出来的,她还用得着操这份心?咋就恰好轮到老三媳妇儿呢?要不细心养着,真怕冷不丁就给断了奶,叫她的喜宝白白跟着遭了罪。
其别人见状,当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恐怕被受了连累。唯独只要袁弟来,游移的立在堂屋里,不安的绞动手指,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杵这儿干啥?多吃点儿多喝点儿,可别饿着我的喜宝。”赵红英皱着眉头瞪了袁弟来一眼,目光还在她那平坦的胸前逗留了一瞬,心下忍不住感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