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信中自称小弟的人,他姓白,名玉春,二十五岁,是庆春梨园的头牌生角,也是柳三哥的小弟。白玉春的老婆姓刘,名依依,年芳十六,仙颜绝伦,是庆春梨园的头牌旦角,他俩演的《霸王别姬》、《长恨歌》、《梁祝》,誉满天下。现在奇迹正在蒸蒸日上的上升势头,为何本日竟动了吊颈他杀的动机呢?
柳三哥道:“是。”
王掌柜道:“那倒不至于,不过,惹翻了他们,在偏僻角落,捅你一刀子,也够呛啦。”
柳三哥的马车接连跑了两天两夜,到了江苏宝应县。
柳三哥在宝应县找了个背静的小堆栈住下,堆栈的老板是位老夫,姓王,和老婆一起打理着这小堆栈。柳三哥多给了几个钱,包下了小堆栈,王掌柜天然欢畅,接待得非常殷勤。
……
“二黑”伏在屋梁上,柳三哥向“二黑”指了指麻绳,意义是咬断它,“二黑”的牙齿用力一咬,麻绳又断了。白玉春又是扑嗵一声掉了下来,这回,他坐在地上哭道:“天哪,我活着另有啥意义呢,奇耻大辱啊,我实在无颜活活着上呀,现在我是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老天爷呀,你就行行好吧,让我死个利索吧。”
柳三哥道:“玉春,我是柳三哥,是你哥呀,我易了容,听听我的声音,我来救你了。”
王掌柜道:“一个不贪能行么?上面下来巡查,靠你那点薪奉,迎来送往,只能草草了事,上面也不见你凑趣奉送,天然就不乐意了,觉得你在吃独食呢,能不给你小鞋穿么?你还想不想混啦?如果犯个小不对,没报酬你说话,立马拿你问罪,你说你完不垮台?!”
柳三哥道:“哦,那可真得把稳。”
不久,柳三哥已飞掠到了邗沟街。邗沟街是条小街,却非常干净,街头巷尾,挂着几盏风灯,就着暗淡的灯光,他找到了“小弟”的住址106号。
柳三哥翻开窗户,飞掠到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抓着他的肩头,道:“兄弟,有话好说,怎能如此想不开。”
他神采煞白,满脸泪水,口沫四溅,已是气急废弛模样。
黑夜值班是黑山猫“二黑”引觉得豪的职责,它精力抖擞,整夜整夜不睡觉,偶然在屋前屋后漫步,偶然在屋瓦上安步,树梢上闲逛,看来很安闲,实在,它碧绿的双眼,竖起的耳朵,一刻也未曾闲着。白日,“二黑”有充足的时候伸着懒腰傻睡,养精蓄锐;晚间,“二黑”就成了真正的夜游神了,这个夜游神,统统的统统,环绕着柳三哥、大黑与马车转,马车上它有一个非常温馨的窝,在这个活动的窝里,“二黑”看到过很多斑斓的风景,看到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物。“二黑”深爱着这个马车上的人家,马车人家很温馨,很安然。它当然要为家人尽一份微薄之力啦。
长大了的黑山猫“二黑”,乍一看,是只平常的猫,如果细看,却不象猫。
二更时分,柳三哥起来了,穿上玄色紧身夜行衣靠,脚着麂皮软靴,背插乌鞘剑,腰间束上镖囊,扎束伏贴,他右手悄悄一拂,吱哑一声,窗户便开了,人飘飘然窜了出去,反手又一拂,窗户又虚掩上了。他向“二黑”招了招手,“二黑”明白,那是要他跟着。柳三哥身形一晃,象一只大鸟,在檐角、高墙、树梢、院落间飞掠,夜间的氛围分外清冽,令人神清气爽。“二黑”在身后,象一道玄色闪电,穿房越脊紧紧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