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道:“大抵是信吧。”
老龙头道:“行啦行啦,吃完饭,我们就走,如何?”
老龙头当即起家,抓起池边的棉布,擦干身子,又抓起躺椅上的浴衣,往身上一套,一屁股坐在躺椅上,翻开蜡封,将手札从竹筒中取出,一看笔迹,他便知是柳三哥写来的,龙飞凤舞,写得一手好字。
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南海药仙,倒也大出老龙头不测。
秋安
弟疾书
水道的家法是森严的,老龙头家里的家法一样也是森严的。没人敢去违犯家法,包含他的夫人与小妾。
老了,他就想安息安息了。但是不能,几个儿孙,他最清楚不过:有的过于妥当,不知通变;有的只知逐利经商,不顾其他;有的勇武不足,智谋不敷;有的夸夸其谈,不实在际。均难以独挡一面,撑起三十六条水道的大业。到老了,他都不能怡养天年,还要去苦苦支撑门面。
可柳三哥是死活不肯接。
柳三哥看不起权力与款项,可他在危急时,还得求救于权力与款项。狷介看起来很好,偶然却显得很无法,也很无用。
南海药仙道:“既然大老板叮咛下来,小老儿也不好推三阻四了,还是那句老话,去洛阳治病,能治好最好,二十万两银子;如果治不好,出诊费十万两银子。我要的但是汇通的银票。”
上首坐着老龙头,客座坐着白发皓首、满脸红光的南海药仙。下首,是药仙的两个保镳,他俩是伉俪,非常恩爱,均已五十来岁,腰佩长剑,即便在宴请时,也剑不离身,身不离剑。男的叫南海仙童,五十来岁,两鬓斑白,面色黑红,长得身高八尺,却骨瘦如柴,传闻他是南海剑派的嫡传男弟子;女的叫南海仙子,四十5、六岁风景,一头黑发,却红光满面,长得粗短肥胖,传闻她是南海剑派的嫡传女弟子。他俩的剑术非常短长,一旦脱手,便有风云突变,排山倒海之势。可他俩如何看也不象仙童与仙女啊。
柳三哥从未写过如此告急的信,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写这类信的。
花径上走来一个丫环,她手中拿着个竹筒,竹筒上的蜡封无缺无损。葛娇娇呶呶嘴,让她放在池边茶几上,丫环将竹筒悄悄放下,低声道:“师爷让送来的。”说毕,悄悄拜别。
南海药仙道:“迟误了预定我就得罚款,我可罚不起呀。”
他长年穿戴两件百衲衣,一件是灰色的,一件是褐色的,装成贫民模样,他也不想想,别人会信吗!
某月某日
老龙头道:“好说好说,没有南海药仙治不好的病。”
老龙头翻开手札,信上写道:
柳三哥的事,就是本身的事,也是水道的事。
南海药仙可会唠叨了,又绕到他的薄利多销上去了。
人总得实际点吧,没有权力,你找不到南海药仙;没有款项你即便找到了,也没个屁用,南海药仙不会给你治病施药。南海药仙老是哭穷,哪怕他口袋里装着百万银票,也会说:“我不是慈悲机构,我是外出挣钱的,人活着,就得挣钱,不挣钱,如何活!家里人多,吃口重,要养家糊口啊,几十号人,就我一小我挣钱,光养了些会吃不会干的饭桶,把我吃得成了穷光蛋,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啊。你看,我这身打扮,出来行医会客,还穿戴补丁垒补丁的百衲衣啊。”
凉秋的傍晚,南京汤山别业的后花圃内,花木扶疏,老龙头泡在温泉内沐浴,小妾葛娇娇在为他擦背,俩人聊着天。
南海药仙道:“满口饭好吃,满口话不好说,我可向来没说过这句话,弊端千奇百怪,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说能包治百病。记着,大老板,我可向来没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