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热火劲比起大人们敲锣打鼓告诉到戏台听戏要来劲的多,因为对于孩子来讲,这是夏季最为镇静的时候。冰不是一天就结丰富的,到了河边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捡起大石头朝河中心砸去,那是用了吃奶的力量的。
孩子们并不会因为滑不上冰船而气恼,他们会到浅水湾敲打出大冰块,做成剑,斧头,方天戟,分红家数相互打抖,这是男孩子的游戏,女孩子见不能滑冰船,便悻悻地回家了。
东河离村三四里,孩子们在村头奔到了一起,便手拉动手,常常比试技艺的男娃子,会趁着如许的机遇闪现拳脚。
孩子们绕过白菜地,来到河坝上,因为手中的兵器越来越小,几近贴着身子打斗,到底少了豪杰的味道,因而他们在河坝上跑,他们的皮帽子早已经抹在了手里,头顶上蒸腾着热气,像是才出锅的馒头,手心通红,也冒着汗气,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没有穿内衣的孩子寒气从屁股沟子一向窜到颈部,一阵一阵地凉。有的孩子早已解开扣子,任风吹着。
天蒙蒙亮,雄师跑到东河,见河面的冰解冻严实了没有,最早得知动静的孩子像是一个捷报的兵士,悠着嗓门喊起来:结冰了,划冰船了!结冰了,划冰船了!躺着不起的狗蛋俄然从热被窝里爬起来,赤身赤身的,顾不上穿衬衣,披上柔嫩的棉袄,套上厚重的棉裤,那棉裤还流窜着昨日尿潮的骚味。他的脚丫拱进棉鞋里,来不及扣扣子,将皮帽子卡在头上,朝东河奔去。正在用饭的牛少吵着肚子疼,将喝剩的半碗稀饭撂在桌子上,在母亲正要呼喊的时候,早以不见孩子的踪迹,喂着鸡鸭的花妮听到了火伴的呼喊,把簸箕里的玉米粒子呼啦一下散落在地上,甩开辫子,仓猝地扔下簸箕,朝东河赶去。有的孩子正往东河奔去,听到如许的呼喊,内心非常失落,因为他不是最早发明东河结冰的豪杰了。
剑,斧头,方天戟在手里垂垂熔化,像是夏天舍不得一口吞咽的盐糖冰棍,滴在衣服上和鞋子上,夏天化了的冰棍会让肚皮风凉些,夏季的冰滴在棉衣上,会垂垂地湿透棉花,对抗着身材的温热。这是怪怪的感受,无关痛痒,但终究等来的是母亲的漫骂。
河四周野草杂生,河边上的枯草生得老高,但很稀少,像是村里老树皮爷爷的髯毛。河边的六合里有乌白菜和明白菜。在夏季的东河边,只要这些蔬菜,孩子们一个夏季吃的是猪肉炖明白菜,豆腐干炒白菜,白菜豆腐汤,臊子炒明白菜,明白菜炒乌白菜,白菜鸡蛋汤,醋溜明白菜帮子,另有迟早吃的腌制在陶瓷缸里的酸辣明白菜。夏季不但是冰的天下,也是白菜的天下。
太阳慢腾腾地升起,懒懒地照在东河上,太阳奇怪他们的玩耍,偷偷地躲到那朵薄云前面,冰没有熔化,但也没有丰富起来。太阳等暗夜的北风吹实了河面,香了孩子们的梦,第二天又会乐呵呵地爬上了山坡,看着孩子们玩耍,打发孤单的夏季。放眼望去,东河像是一条银色的白龙,因为偷吃了王母娘娘的仙桃,被罚下界,忍冻挨饿。又像是村里的梅姐姐晾在内里的白绸缎丝巾,冻了一夜,忘了收,僵在了空中。偶尔随风扭捏。
成果小些的石头滑到河中心就不转动了,像是一只冬眠的癞蛤蟆,而大的石头一点地便将冰面戳了个大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