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阴阳两隔了经年的人你来我往几句,相视半晌,俄然在程潜的莫名其妙中同时笑出了声。
他的话音安稳,是一贯的暖和有礼,程潜却感觉这是他听过的最让民气里发冷的话了。
木椿真人:“那黄鼠狼身上有一枚小印,你将它取下来。”
北冥君微微低下头,耐烦地问道:“你在腥风血雨里也敢岿然入定,是个胆小包天的小东西,当时但是悟到了甚么?”
程潜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没有依言上前,他只是默不出声地停在了木椿真人手边,不冷不热地对北冥君行了个长辈礼。因为不晓得应当称呼甚么,便也没有冒然开口。
程潜游移了一下,客客气气地答道:“受前辈与唐真人点化,弟子学到了各位前辈一点‘无惧于天,无惧于地,无惧于人’的气度。”
木椿真人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他认出你了么?”
北冥君低声道:“附在已死之身上,你就不怕元神力竭,魂飞魄散再不能入循环么?”
北冥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完工了一道孤苦的暗影。
他身上袍袖俄然无风主动,神采白得发青,模糊似有火光从眉间闪过。
木椿真人却暖和但不容置疑地将他推开了,独自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杈,树杈在他手中垂垂变构成了一把木剑,他往中间走了几步,来到一片空位上,对程潜说道:“你第二式学完了,明天为师将前面三式一起演示给你,要看细心了。”
他将木剑横于胸前,利利索索地摆了个起手式,这一回,他没有念那好笑的口诀,也没有用心放慢速率。
程潜抿抿嘴,刚强地大声道:“没有!”
北冥君转向程潜,非常慈爱地叫道:“孩子,我这但是第三次见你了,过来。”
程潜仿佛盘算主张要与他对着干,一动不动。
他发明没大没小和不尊师长是扶摇派的传统。
同是一门所出,对比着那翻江倒海如等闲的师伯,另有这八荒*第一魔头的师祖,再看看自家师父“活到赛神仙”的熊样,难不成扶摇派的存在,就是在向世人阐释何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么?
被一语道破身份,北冥君微微叹了口气,跟着他一身的黑雾垂垂散尽,暴露了上面掩蔽好久的真容。
木椿真人:“师兄呢,死了吗?”
一年多之前,当他第一次踏足扶摇山的时候,另有眼不识泰山地以为这是一个没爹没娘、但少量有点风格的家禽门派。
第二式高低求索,冗长而痛苦都含在目不斜视的刚硬剑招中。
他当着数十艘大船,无数双眼睛的时候,只能直呼“蒋鹏”,此时暗里里说话,却又叫回了师兄,想来在北冥君面前也不必有甚么讳饰。
“胡扯,再明白也没有了。”木椿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随即,他收敛了笑容,看着程潜道,“小潜,门规还记得么?关于清理流派的处所,是如何说的?”
木椿真人淡淡地说道:“虽说大道昭昭,理应平静有为,但是修行中人,本不该有违初心,既然变成大祸,天理昭昭,必有一劫。”
第四式盛极而衰,三起三落,仍然逃不脱这条源远流长的宿命。
第五式返璞归真……
第三式事与愿违,通天彻地,也不过洪荒蝼蚁,固若金汤,不过浪头沙屋。
“我瞥见了‘四圣’围攻扶摇山,”木椿真人对程潜道:“这才晓得,我那师父本来竟是个不世出的大魔,四圣乃当世大能,全都落在扶摇山上,一起从扶摇山打到了这两百里开外的忘忧谷,轰动的天劫将这山谷烧成了一片火海,而后三年都寸草不生。四圣一死三重伤,我估计如果不是他们恰好挑他闭关的紧急关头脱手,死在古树下的还不晓得是谁。只不过我见地又未几,不晓得师父您白叟家竟然已经位列‘北冥’,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