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庙门,就有几个道童少年顺着泠泠的水声迎了上来。
“这是我们山上的边亭,又叫清安居,传闻之前掌门在这里住过,厥后空出来了,也做过斋堂。”雪青轻缓地解释道,“三师叔晓得甚么是斋堂吗?”
当世修真门派品类繁多,但此中货真价实的王谢朴重与邪魔外道都少之又少,遍及九州的大部分是野鸡门派。
有资格给大师兄梳头的,起首得是女的,年纪不成以太小,也不成以太大,形貌不成有一处不美,气味不成有一丝不雅,她一天到晚除了梳头点香以外甚么都不做,一双手必然要柔嫩,要莹白如玉,不能有一点煞风景的茧子。
总之,木椿真人胜利地将两个小弟子头上陋劣的雾水滴化成了一滩厚重的浆糊。
“韩渊?”大师兄仿佛是不满,慢吞吞地批评道,“公然是人如其名,长得有点冤枉。”
实在程潜第一次见他大师兄本人的时候,是惊为天人的。
这位少爷从小娇生惯养,严产业然不能看着自家娇儿跟着个草台班子似的江湖骗子刻苦,几次扯皮未果,只好让步,出钱将这门派养了起来,权当是给少爷养了个梨园子玩耍。
木椿真人第一次领着洗涮洁净的一双小弟子来到严少爷近前的时候,那少爷正在梳头发――并不是掌门老胡涂了不知礼数,赶在一大早别人梳洗前去打搅,而是大师兄每天要梳好多次头发。
院门口挂着两盏长明灯,也是刻着符咒的,但比程家阿谁“传家宝”精美多了,光晕温和,风吹不动,人走不惊,一左一右,清幽旷远地夹着中间一块门牌匾额,上面写着“清安”两个字。
道童笑道:“安设到那里?”
他仿佛是长得比别人晚一些,声音里少年人的味道没来得及褪净,加上掺杂着些许撒娇的口气,听起来更加安能辨我是雌雄。
因为这一点自惭形秽,程潜自发地采纳了抵抗,他下认识地绷住了脸,挺直了腰背,紧紧地将本身的猎奇与没见地藏得一丝不露。
木椿真人也不觉得意,脸上乃至暴露了一个有点缺心眼的笑容,指着程潜和韩渊道:“我新收的弟子,还小,劳烦你给安设安设。”
恰好他娘得理直气壮,如许不男不女,看起来竟然也没甚么违和。
掌门他白叟家陪着笑容,磨蹭动手,先容道:“哦,这是你三师弟程潜,这是你四师弟韩渊,都还小,不懂事,今后你作为大师兄,要多帮师父提点提点他们。”
他二人如许想着,对视一眼,全都瞥见了对方脸上的震惊,因而忙跟着师父一起夹起了尾巴,习得了本家世一要技――夹尾神功。
幸亏他年纪尚轻,也不怕梳成斑秃。
繁华到甚么程度呢?这个处所程潜听得稀里胡涂――他是个贫苦孩子,对“繁华”没甚么观点,他见地过的所谓“繁华”的人,也不过是村头王员外之流,那王员外以六十高龄,迎娶了第三房小妾,在程潜看来,已经是繁华逼人了。
堂堂一个做师父的,为甚么要“拜见”大师兄?
“边亭”并不是一个亭子,而是一个位置很偏的小院,有些离群索居的意义,院墙一侧有条小溪不动声色地颠末,另一侧则是一大片竹林,温馨极了。
“阿谁小孩,”他说,“过来,我看看。”
程潜与韩渊见堂堂掌门竟如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可贵心有灵犀地一同想道:“这的确岂有此理,罔顾天理伦常!”
雪青道:“这个东西也不知是甚么,不过我们都叫它清心石,掌门找来的,畴前他斋戒经常常垫着它抄经用,有它镇着,这院子夏天要风凉很多。”
竹林想来有些年初了,连过往轻风都能给染就一番翠色,全部院子就仿佛置身竹海中,绿得有点清心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