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的茶青地毡非常厚软,地毡上几近没有斑纹,看着素净简朴却非常舒畅,李绾坐着的扶手椅风雅简朴,却厚重朴拙,配着地毡极是搭配,离扶手椅不远,是一张比普通的榻广大很多的紫檀木流云万字透雕罗汉榻,榻上的坐垫、靠垫都是半旧,微微有些退色,看起来却更加温和好看,榻角放着张直角矮几,几上堆着五六本书。榻前靠墙处,放着只高脚花架,架上一盆浓绿碧透的佛珠扑垂而下,流溢着浓浓的朝气,榻的另一边放着只不大却极厚重的古鼎,鼎上轻烟袅袅,看来是香炉,香炉鼓起处闪着温和的光芒,凹出来向却有着一块块微绿的铜锈,这是件长远的古物,本来约莫不是做香炉用的。
李金蕊眉毛飞起又落下,看着李丹若正要说话,李丹若看着她笑道:“我晓得你的意义,赁院子要银子,这银子我先垫上,说到银子,我正要去寻你们,五郎中了进士,这进了宦途就得用银子,我策画了好长时候了,光靠庄子那点收益不可,还是得做做买卖,两位姐姐如果信得过我,也入个股吧,三姐姐起初给过我一包金子,就折做五百两,我再借给你五百两,算一千两入股,二姐姐要有就多拿些。”
李绾一边和四周熟悉的众命妇微微点头请安,一边低低的说道:“和凤阁是刘朱紫的起居之处。”李丹若低低的‘嗯’了一声,落在李绾前面半步,低眉垂手,树着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目光却分毫不斜,恭谨非常的跟着李绾进了和凤阁。
“信得过,如何信不过?求之不得,就是……”李金蕊一下子直起了上身,李雨菊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点头道:“我也一千两。”
“那就这么说了,”李丹若面庞轻松的笑道:“还一样,今后想来就来,我们是远亲的姐妹,没人比我们再亲了。”
侍女迎出来,接了李绾进了和凤阁,奉了茶,李丹若垂手侍立在李绾身后,李绾端坐在扶手椅上,端庄的抿着茶,李丹若微微低着头,只转动着眸子,打量着本身四周那小小的一片。
“那政务上头?不是说她帮着官家理政的么?”
“我现在还够不上这个,分到我这儿的,都是些抄誊写写的活。”姜彦明苦笑摊手道,李丹若细心想了想道:“姑母常去宫里存候,要不,我跟姑母说一声,看能不能跟她进宫一趟,总能见一见刘美人。”
“嗯,豪华的很,”姜彦明低声道:“内司诸人、库子医官等人的银绢除了常例上翻倍,每人又加了一对金锞子、一对银锞子,明天掌院就诸翰林都得写一份净胎发祝寿文,要挑出篇最出彩的。”
四月里,李丹若和赵氏忙了大半个月,将姜艳夏嫁了出去,这边满月酒还没喝过,四月尾,皇后生下了嫡子,喜信刚从宫里传出来,邹府就响起震天的鞭炮声,鞭炮声还没响完,宫里又下了旨,为了贺今上这头一个嫡子的出世,文武百官三品及以上准加恩荫一人,四品及以下加发一个月俸禄,都城开放关扑、纵情欢庆三日。
“二姐姐别这么说,”李丹若内心涌起股浓烈的自责和悔怨,当年都怪她想的太多,她如果把话说明白了,二姐姐也不是一味愚倔刚强的人,阿谁不幸的孩子,李丹若咽下那股自责和悔怨,叹了口气低声道:“二姐姐想开些,都说父母后代是宿世缘,哥儿走了,这都是命,就是没这事,也会有那样的事,二姐姐也学了这些日子的佛法,要想开些,再说,你总掂记这事,对本身不好,对哥儿也不好,哥儿早该投生到福分之家了,你保重本身,就是替哥儿积福。”
“嗯,皇后……”姜彦明顿了顿,叹了口气道:“邹家张扬过分,皇后如果有大聪明的,哪能容邹家如此?二皇子满月,宫内必然大庆,可惜我品级太低,你若能入宫见一见这位刘美人和皇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