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李丹若长长舒了口气,悄悄摇了点头,仿佛要把甚么过往甩开,转头看着姜彦明问道:“你来过江宁?”
“啊?哈!难为老太太还记得三郎,真是可贵,啊?可贵,我还记得老太太当年,真是威风八面……”还是姜彦武的声音,
李丹若皱了皱眉头,看着姜彦明,姜彦明低头看着她苦笑道:“我们这么返来,就怕万一。”李丹若看着河里的粼粼波光,想了想笑道:“也不怕了,不过刁难几句,又能如何?”
李丹若看着人清算宅院,姜彦明雇了人将姜奉礼等人的棺木寄在城外的灵谷寺,连做了七天水陆道场,直忙了十来天,一家人才搬进了新宅院,姜彦明日日往城外驰驱着到处看风水之地,还没等看定处所,永州那边有人带着两具棺木,寻到了江宁城。
“嗯,你还没睡?”
隔天午后,船在江宁船埠停下,头一天就赶到姜家大宅报信的张旺引着两人往船上上来,两人中,头前一个三十四五岁,中等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留着两络胡子,一件紫酱色织锦缎长衫,腰间系着根黑玉带,阴沉着脸,看着倒很有几分严肃,看年纪,这个应当是长房嫡长孙,现在的管家人姜彦武了,前面一个二十五六岁年纪,背动手摇着折扇,一件翠绿的织锦缎长衫,没系腰带,长衫飘飘忽忽的,很有几分公子哥儿的气度,李丹若倒一时辨不出是哪个。
“看会儿书。”
“那好,既这么定了,我去做房契地契,”姜彦明停了下,低头看着李丹若低声道:“就写在你名下,用的都是你的嫁奁银子,丹若,今后,我必然把你的嫁奁补齐。”李丹若昂首看着姜彦明,想了想笑道:“也好,财帛都是身外物,前人不是说么,令媛散尽还复来,这事,你先别放心上。”
姜彦明伸手抚了下李丹若的大氅,忙又缩返来笑道:“那我先送你回船上,返来再去做契书。”
“嗯,我也是这么想,也不是甚么大事,我们……”姜彦明看着岸边,停了半晌才接着说道:“在江宁只怕也迟误不了几年,大伯父他们是遇赦不赦,可太婆她们不是,我离京前特地寻卢郎中问过这事,太婆她们这么轻的发落,只要遇赦,必是能赦免的,朝廷的赦免又勤,运气好,不过一两年就有大赦,如果那样,我们只怕就得从速出发返回都城,只要回到都城,才好运营大伯父他们的事,总不能让他们老死在放逐地。”“嗯,”李丹若不舍的看着岸边,有些降落的承诺了一声,姜彦明细心看着她,低声问道:“你喜好这里?”
“嗯,”李丹若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低低的赞叹道:“比划儿都雅。”姜彦明转头看着她,也不再说话,只陪她看着星辉下岸边的风景屋舍。
“大郎安好,一恍又好些年没见面了,这是三郎吧,长这么大了。”程老太太暖和的应道,
李丹若从帘后转出来,程老太太表示她坐到竹榻上,叹了口气道:“一起上我就担忧这个,唉!”
“老太太安好。”听声音应当是年长的姜彦武,
两人进了船舱,李丹若悄悄隐在帘后,仔谛听着前面的动静。
“那我和张旺这就去看宅子。”姜彦明站起来道,见李丹若点头应了,出去叫了张旺,下船往城北找经纪行看宅院去了。
李丹若转头看着姜彦明,姜彦明接着道:“我晓得你性子澹泊,我也向来没想过繁华繁华、光宗耀祖,你如果喜好这里,等家里的事了了,我们就搬到江宁来住着,买几亩田我去办理,若还不足暇,再教几个门生,夏天我们泛舟湖上,春季登高远眺,到夏季拥炉夜话,春季我们到处看花看柳去,还能够走的远些,苏杭都离江宁不远,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