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是,你看看,家家都有那么几个不费心的,要不如何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说到这个,你留意三姐儿没有?这三姐儿如何熬成那样了?我头一眼竟没认出来,看着跟三十多四十岁的人一样,唉,我就说那陈清迈不是个好东西,三姐儿这会儿倒明白些了,你太婆在时不晓得亲,你太婆走了,她这会儿总算明白了,你听听她哭的,我听着都心伤难忍。”
一片痛哭声中,宁老夫人嘴角往上扯了扯,象是要笑,却没笑出来,一股长长的气味从嘴里吐出来,渐渐闭上了眼睛。
“嗯,如果这会儿再分,不免有避祸逃责的怀疑,大伯父真有甚么事,四房都难逃得过,现在不一样,我们年初就分了家,大伯父这又回籍守制去了,一放手脱的洁净,等三年孝满,大伯父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还起甚么复?再返来也不过运营运营大哥和二哥的出息,这个时候,三哥不能再迟误了,三哥的文章,五郎也赞不断口,年后若能中了进士,借着大伯父的余荫尚在,姑父那边又得了重用,我们再多驰驱一二,谋个好调派也不是难事,纵是如许,家里也得有十几年没有大支撑。”李丹若低声道。
李府惨痛惨、白茫茫一片,李丹若委顿在棺木一侧的藁草上,神情麻痹的看着黑沉沉的棺木,隔着抽泣不已的李雨菊,李金蕊伏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不能成声,杨氏挪过来,伸手理着李丹若散了浑身的长发,低声劝道:“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别憋在内心。”
“她是哭她本身呢。”李丹若低低道,杨氏渐渐叹了口气:“可也是,另有件事呢,她临走时,正幸亏穿堂里碰上我,也不说话,‘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我紧着拉也没拉住,她到底给我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也不说话,也不看我,站起来低着头就走了,我看哪,这回是真懂事了,可这会儿再懂事,哪另有转头路走?阿谁陈清迈,就不是个好东西。”
又熬过了一夜,第二天邻近中午,宁老夫人竟咽进了几口参汤,温热浓烈的参汤咽下,宁老夫人脸颊上浮起两片极素净的红晕,俄然展开眼睛,眼神极是清澈有神,宁老夫人复苏过来了,李玉靖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这是回光返照,他的母亲,要走了。
“能如何样?”李丹若苦笑道:“这些天我也没归去,前儿听五郎说,他告了病,已经在家歇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告病,唉!五郎劝过他,就是冷淡,也得不动声色渐渐远着,如何好这么忽哧巴拉、好端端的就告了病,敬王就算没继大位,也不是个能等闲获咎的主儿,可大爷性子就那样,本身不是个明白人,可又听不进别人的劝。”
杨氏点了下头道:“我想着也就这事了,唉,提及这个,当初这都城,多少人家拼着命想攀上敬王府?另有你三伯娘,五姐儿那门婚事……唉,现在也是不尴不尬,这门婚事,当初她跟你太婆提起时,我恰好也在,你太婆一口就回绝了,倒不为别的,你太婆就感觉岳七那孩子品德不可,可她到底还是偷着定下了,你看看现在,前儿我听她跟你大伯娘说这事,悔怨的甚么似的,竟打起退亲的主张……唉,这都城里,不晓得有多少如许的事儿呢,此民气哪,真不能贪,另有你们府上,那三房大爷不是在敬王府上做长史的?这会儿如何样了?”
“是!”李玉靖哽咽的几近不能语,额头连连撞着床沿应道,宁老夫人接着叮咛道:“我身后,你,三房,都归去,归去!三郎也守,你们媳妇也守,都归去!二房不消,我不想见他们,四郎……”宁老夫人眸子转了下,眼角一串浑浊的眼泪流出:“我就能见着四郎了,就四郎听话,若姐儿?”李丹若急扑跪在床前,紧握着宁老夫人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宁老夫人,喉咙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宁老夫人垂怜的看着她,脸上暴露丝又象调侃又似欣然的笑意道:“若姐儿,他们,你大伯……可不如我们娘俩,太婆要走了,今后,我的若姐儿,就孤傲了。”李丹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扑在宁老夫人身上放声大哭,李玉靖以头跄地,痛哭不已,惨痛中掺着无尽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