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若悄悄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感喟低声道:“看你明天这行事,就是个没半分目光见地的,哥儿身边没你不可么?刘朱紫非用你不成么?你就没想过,刘朱紫用你,是给你们的恩情,你却如此强势,必然要逆了刘朱紫的意义么?你要做甚么?你想做甚么?有甚么筹算?要把长乐宫翻转成慈宁殿么?”
回到正屋,大皇子脸上带着薄薄的镇静的红晕,鼻尖颌下模糊有一层密密的汗珠,紧攥着墨哥儿的手不肯松,墨哥儿半晌不肯闲,两人直玩闹到晚餐前,才肯坐下来和朱衣脂红玩了会儿翻绳,吃了晚餐,大皇子从没这么玩过,只累的比平时早睡了小半个时候。
李丹若站起来温声叮咛道:“明天气候好,带大哥儿到内里走一走,小孩子要多晒太阳才气长得结实。”奶嬷嬷忙看向姚嬷嬷,姚嬷嬷额头还青紫一片,垂着视线,手脚利落的取过大皇子的小大氅递给奶嬷嬷,奶嬷嬷仿佛松了口气,忙接过大氅给大皇子披上,抱着他下了炕,弯着腰,牵着他的手往门口畴昔。
李丹若却仿佛没看到般浑不在乎,看着脂红给姚嬷嬷倒好了茶叮咛道:“你到门口守着,我和嬷嬷有要紧的话说。”脂红承诺一声,回身出了门,站在门外守着。
李丹若盯着她,声音阴冷的低低道:“你记取,如许的教诲只此一回,从现在起,我的意义若逆了半分,再没有下回!”姚嬷嬷喉咙紧的几近说不出话,只垂着头连点了几下,李丹若悄悄松了口气,和顺的拍了拍默哥儿叮咛道:“好了,你下去吧。”
“长乐宫,如何说呢,跟间大庵堂差未几,奶奶也晓得,太祖以仁孝治天下,宫里的端方,服侍过先皇的宫妃,若生有一男半女,都允后代接生母到府里荣养,住进长乐宫的,都是服侍过先皇,又没有生过一儿半女的宫人,平常供奉上倒不差,就是……供奉再好,那也是座活死人墓,长乐宫宫门三年五年都不开一回,困在宫里的人,就是等死罢了。”随嬷嬷叹着气解释道。
姚嬷嬷猜疑的看着李丹若,李丹若放下针线,上高低下仔细心细将姚嬷嬷打量了一遍,直看的姚嬷嬷几近忍耐不住,才悠悠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家女人把哥儿拜托给你,就是把她们娘俩这两条命交到了你手上,你如许意气用事,如何对得起你家女人?”
大皇子虽小,倒比墨哥儿还早醒了一会儿,李丹若站在炕前,细心打量着大皇子,大皇子生的极好,大眼睛长睫毛,如洋娃娃普通,只是显得稍有些惨白细弱,看模样很灵巧,并不似刘贤妃的朝气勃勃,几个奶嬷嬷给大皇子净了手脸,换了件衣服,李丹若拿过只布偶,半蹲到炕前,将布偶送到大皇子面前,笑盈盈看着他,大皇子怯生生的扫了李丹若一眼,眼睛盯在布偶上,看看布偶,又昂首看看姚嬷嬷,两只小手紧紧揪在一起,想拿却又不敢伸手,身子却今后缩了缩,拉过奶嬷嬷的手,推着她去拿布偶,奶嬷嬷只看着李丹若不敢去拿,李丹若将布偶塞到奶嬷嬷手里,表示她递给大皇子,大皇子缓慢的接过布偶,抱在怀里,又今后缩了缩,胆怯的扫了眼李丹若就仓猝垂下视线。
夜幕沉落,李丹若从正屋出来,下了台阶,站在院子里,紧了紧大氅,抬头看着满天闪动的繁星,这一趟差使顺利到远出乎她的设想,可大皇子的胆怯外向也一样远出乎她的设想,唉,李丹若悄悄叹了口气,他被庇护得太好过分了,这位皇子,他有那样的母亲,不出甚么不测,他将是下一代的君王,亿万子民的仆人,可一个胆怯外向的君王并不是诸人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