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羽新月状的弯刀封住长刀,身材连退三步。戈龙随即踏步上前,连追三步,刀光霍霍,像波澜一样朝凝羽卷去。
一个冰冷的声声响起,“商馆在册仆从共有六十三名,四十一名锁在商馆堆栈,十七人留在市场,由祁远把守。这间别院共有仆从五人,一名受过刑,两条腿已经断了;两名囚在水牢;那名天竺哑奴在你们房内,这里另有一名舞/奴。戈龙,这名仆从是那里来的?”
“是……几条汗巾。”
一点血迹从刀光中迸出,戈龙冒死挥动着长刀,大吼已经变成惊骇地嚎叫。
程宗扬内心暗想,身边跟着这么多女婢卫,这位夫人莫非是做过甚么负苦衷怕被复仇?
凝羽对程宗扬道:“夫人要见你。”
面前的客堂是三间相连而成,仅这一间,就比程宗扬在阿谁天下订购的住房大上两倍。地上满满铺着一整张地毯,鲜红的丝绒如同长草,几近盖到脚面。厅内灯火透明,亮如白天,映出地毯中间一朵巨大的牡丹,那牡丹嵌在丝绒之间,花瓣富强富强,如同云锦霞光,素净逼人。厅角放着几只高大的黄铜薰炉,固然是夏天,炉中仍燃著宝贵的香料,氛围中异香不竭。
戈龙双膝跪地,嘶嚎着端住脸,鲜血从指缝淌出。刚才的比武中,凝羽只攻了一招,却一刀没入他密不通风的刀影,挑出他仅剩的那只无缺眸子。别的两人看到戈龙的惨状,连逃窜的勇气欠奉,同时跪地告饶。
程宗扬道:“我是贩子!被你们抓来的!”
几名一样外着绫衣内套皮甲的女子跃入天井,拖走孙疤脸的尸身,把戈龙和那两人踢进地牢。
戈龙跨出两步,看似要冒死逃生,俄然身材一旋,长刀寒光乍现,将凝羽手中的弯刀劈开。
凝羽冷冰冰道:“你藉着商馆的名义私卖仆从,现在事情败露,想要杀人灭口么?”
戈龙此时已无退路,他独眼一翻,挥刀在地上划出一道深及寸许的刀痕,厉声道:“姓苏的贱妇杀夫夺产!毒如蛇蝎!我戈龙与白湖商馆一刀两段!今后再无干系!”说着耸身今后跳去。
“想走么?”
纱幛内里,四周各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她们背对身后的木桶,各自握着腰间的配刀,像一群忠心耿耿耿的卫兵。
厅内立着一张长及丈许的屏风,屏风前是一张广大的锦榻。一个女子侧身躺在榻上,一手支着粉腮,正格格娇笑不已。她长发瀑布般垂在地上,乌黑的两颊如同两粒朝下的瓜子并在一起,下巴尖尖的,双目波光流转,眼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狐媚的笑意。
凝羽粉腮微微变紧,不出声地退开一步,埋没在灯光的暗影中。
由机括收回的袖箭比浅显弓矢速率更快,凝羽离戈龙近在天涯,根本来不及躲闪遁藏,却见凝羽左手食指一伸,悄悄点在箭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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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羽却仿佛没有听到,她在门前停下脚步,面无神采地说道:“禀夫人。典当物品的人已经找到。奴婢受命把他带到此地。”
一眼看去,程宗扬脑中就闪现出无数词语——千娇百媚、艳绝桃李、妍姿媚质、蛇蝎美人、风情万种、红颜祸水……
指尖触到的氛围仿佛接收了天涯的月光,荡出一圈乌黑色的涟碕,那支疾射的短箭在空中一凝,箭上储藏的力量仿佛一刹时被颠簸的氛围抽尽,就那样悬在凝羽指尖...这很明显不是纯真的武功。
楼梯并不宽广,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地毯,毯上的纹饰繁复富丽,有着俗世的热烈与美感。此时已是深夜,檐下的游廊却挂满灯笼。乍然看去,这里与普通的繁华商户没有甚么辨别,但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模糊站着几个与凝羽不异装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