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克棣在大理寺这么多年,甚么案子没见过,要整死一小我,易如反掌。
琴袖哑口无言。
大理寺虽不都穿一条裤子,但是琴袖没有有力的辩驳,即便有官员感觉可疑,仍没法替她辩白。而那些一心要治死她的大臣,都大声叫唤,纷繁要求正法。
琴袖一听,含泪嗤了一声:“莫非我又不是妇道人家?”又被庄克棣呵叱。
皇后便哀告迪王出面保住琴袖。
泪水已滚落至膝,琴袖不由嘶声痛哭:她痛的不是她被人间人看作荡妇,而是被曾经深爱的表兄出售。
琴袖斜眼一看,被告石边跪着的竟然是一个不熟谙的仆人,恨得咬牙,朝梅新痛骂:“他既然想害死我,为甚么要你来做证!你算甚么东西,也配与我同列。”
当时,琴袖被押入大理寺,大理寺公卿都在场陪审,主审乃是大理寺卿,迪王为了策应皇后要求,也在场听审。
迪王只能连连点头,他看此情此景,想要保住琴袖,那是不成能的了。可皇后那边殷切叮嘱,如果真当下推出去斩了,此后如何去见皇后呢?便道:“根据国法,凡是极刑,俱当上报天听,恭听圣裁决计,岂能由尔等大臣肆意判死?你等将本日证供、笔录,悉数呈于圣上,若确罪无可逭,本王亦无话可说。”
“本堂再问你一遍,此信,是否出自你手?”
皇上看满朝文武群情激奋、物议鼎沸,几无能够转圜之处,而那宗人府虽为皇室宗亲身管,但是皇子二十余岁时就要就藩封地,除非每三年归朝参觐皇上的时候,平时都是礼部派员代管事件,礼部在吉英手里,如何能够放得过?
皇后好轻易联络上封地在山东的迪王,迪王乃是先帝第七子,现在在宗人府遥寄②了一个左宗人的头衔,幸而他刚好和先帝第十子桂王二人本年来朝,以是人在都城。
庄克棣虽很对劲,但仍转头假模假样打躬问迪王:“本堂已问过三遍,老王爷,您如何看呢?”
她如果不死,皇室的颜面往那里搁呢?
梅新不敢看琴袖,只把之前想好的词儿背出来道:“说来家丑,实在也是我家夫人发明此信,老爷再瞒不住,只能告密。”
何如群臣大家激愤,迪王不敢冲犯朝廷公卿公愤,只能商讨由宗人府与大理寺共同审案。
庄克棣听此一言,几次点头。
庄克棣见琴袖泪流不止,并不顾她,先教梅新把诉状与证物一齐拿去旁观,出口便问:“那梅新,你家老爷缘何不来?”
可于讲究礼法和面子的皇室而言,她便成了皇室最大的污点。
满座公卿都不怀美意地看着她,她还能如何?信是她写的,话也是她说的。即便是官方平常女子,瞥见丈夫昏庸无能,也少不得说上两句。她当初整日被正妻折磨,被丈夫疏忽,换了谁都想一走了之。
这个大理寺卿庄克棣,字嵘勤,本是郭阁老的弟子,他来之前早听了上头叮咛,要往死里整。而迪王身份高贵,因是皇室宗亲长辈,既然把琴袖抓到大理寺,应当避嫌,以是降帘坐在庄克棣身后,主审还是大理寺卿,他不过虚听几句罢了。
此言一出,梅新被顶得哑口无言,连庄克棣都没有猜想这个戋戋女子竟然如此能言善辩,在这大理寺公堂之上,平凡人进了门就已经腿吓软了,那里还能把事情阐发得如此清楚?倒把他们置于窘境。
梅新战战兢兢看了琴袖一眼,又道:“启禀老爷,我家老爷一应所诉,俱在诉状之上,老爷细细看过便知分晓。”
庄克棣听得内心发毛,痛骂道:“还不把这个淫妇禽兽带下去!”
庄克棣看她无话,心对劲足,故作谦逊的姿势朝其他大臣问道:“在坐公卿俱是明理的君子,本堂不敢自专擅断,诸位公卿可否明示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