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手捂额头,瞪眼看去,惊呼道:“方寨主!”
“老爷子,您可少说话,嗓子坏了,饭都咽不下去。”徐娘子一手托灯,说话间喷出的白雾把灯火吹闲逛了几下,立马伸手护着灯火,说话的腔调都低了三分,“吃不了饭,人就得垮,到时我如何和小裴交代!”
被称为裴先生的老者,须发灰白,额头上三道纹路深如沟壑。几人面面相嘘,心想不过半年不见,怎变得如此老态。说出不了远门,或许真不是他的推委之辞。
“是,是。”方青接到梯子顺势就下了,他点头应道。但是嘴里不由苦涩起来,他好不轻易从服侍牲口的小厮升为跑堂小二,莫非又得归去刷马。这帮子欺善怕恶的匪贼,如果少店主在,看你如何横!
方青立马应了一声:“好嘞。”
“小青子……”门别传来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冷得方青一脸子冰渣,“本日你值夜?”
“周石头,你丫的还做起贼来听房门了?”徐娘子缓缓走来,她疏松着长发,眼睛里尽是困顿,明显是被打搅了好觉。她拢了拢花袄,又把毛领子竖起来挡寒。
周石头闻言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道:“我等就如此不在掌柜的眼中?”
此时有一个老迈的声音插声而来:“大当家的请跟我来。”说话时还伴跟着几声咳嗽,接着一个高瘦的身影从烛光中走出,脸上忽明忽暗得显得有些阴沉诡异。
此时堆栈大堂里黑漆漆一片,只两张桌子上亮着两盏小油灯。此中一张桌子坐着方寨主与两位老者,别离是荆花岭上荆天寨的两位长老,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以那大汗为首的四位小辈。
“知了,知了,你先去服侍着。”娇媚的声音缓了下来。
“你个方大爷,狗胆量大了!”屋里一声娇喝。
此话一出,方青便知其间有了曲解,便仓猝解释道:“是荆花岗上的方大爷。”真是同姓分歧命,好歹百年前是一家。
“我老啦,走不了太远的路了。”裴先生说话似也有气有力,显得他真如本身所说般垂老迈矣,“刚入冬便病了一场,将养了三个月才气下地走路。唉,扳连了小裴。”紧接着便又是一阵咳嗽。
那大汗坐在长凳子一头,抬起脚搁在长凳子另一头上,胡子拉塞的,大口啃着一只窝窝头。“他娘的,就拿这东西乱来我们。”
“昨日寨中俘虏了一小队人马,盘点后获得粮食三十车。幸亏有人眼尖,认出了车上的游鱼暗号,乃是梁州大世家王家统统。”
徐娘子惊奇道:“都去啊!”
徐娘子瘪了下嘴不答复,拿了油灯在中间照亮。
“唉,好嘞。”说着,方青便马不断蹄地拜别。
方寨主双手抱拳说道:“兄弟们都是粗人,多有获咎。还请你们掌柜的出来发言吧。”
掌柜的姗姗来迟,适值听到此话,嘴一挑便骂道:“有吃的还堵不了你的嘴,当你付过银子似的,还想大鱼大肉的服侍!”
“谁找阿谁男不男女不女的。烫两壶酒来,有甚么吃的热点上来就是。”大汗一开口,声音能震惊整幢木楼,
别的几位的吃相虽不详确,但也不似他般粗鄙。
“来了来了,谁半夜半夜的扰人清梦!”一个肥大的身影扯了件棉衣裹上,便从床上翻了下来,脚掌在冰冷的空中一阵摸索方才找到鞋子,冷的方青打了个颤抖,嘴里还罗嗦个不断,“冰天雪地的,哪个懦夫竟然敢在这山里赶夜路,不怕被大虫叼了去!”
徐娘子悄悄入坐,开口问道:“诸位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死鬼!”
方青撒腿子跑到后院叫起了厨子,又战战兢兢的来到掌柜房门外,小猫撒娇似的悄悄喊着:“掌柜的,掌柜的,方大爷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