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能够活得久一点,有甚么不好?”
她闭上眼,靠近了香炉一点,悄悄闻了闻,摇点头,又往里加了一味香料,缓缓道:“如果真的神仙,又怎会如此等闲便被尘寰帝王囚禁?”
“我还没有那么天真。”君言满目清冷地笑道,“有一句话说的好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长生不老之药,只要你们的天子在一日,就只能由他一人掌控一日。若我真的炼出了丹药,我和我的族人才真恰是死光临头了。如此,你还觉得我会炼丹么?”
“死于非命?”
君言的神采猛地一变。
金步摇珠串一动,君言缓缓合上香炉盖,抬眸看向洛玄。
“天策太尉洛玄吗?传闻这名是天子赐给你的,那算你交运,因为你底子就没驰名字。”
统统的声音在这一刻静止。
门内里是别的一方六合,九曲十八弯的桥下是开满了荷花莲叶的池子,有蜻蜓飞过,立在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尖上,不过半晌又振翅飞离。
洛玄面色稳定。
袅袅熏香当中,有一道声音冷冷酷淡地响起:“本日竟是太尉亲临,真是让君言受宠若惊啊。太尉部下的大将呢?见不到我,它们定会驰念得紧吧。”
太尉用不着皱眉,君言说的这些并不是废话,与太尉的出世都是有丝丝缕缕的人缘的。当年三座仙岛相互之间另有来往,在瀛岛上也有一些游洲人,误食了瀛洲草以后没有呈现不适症状,就这么稀里胡涂地回了游洲,在游洲上邪气入体,因着游洲与瀛岛仙气灵力分歧,那些游洲人并没有化成很轻易就被一把火烧死的邪物,而是化成了恶兽――五行混乱、阴阳无序的恶兽,白右。
“陛下叮咛,每半个月我可调派部下大将前来催促你炼丹,但是每隔四月,我则要亲身来一趟。长生不老之药炼好了没有?”
她笑个不断,直到笑得眼中出现点点泪光,带着些许猖獗不甘的神采看向洛玄:“同病相怜?”
她猛地从榻上站起,铜黄镂空的紫香炉被她带得掀翻在地,内里的香料洒了一地。
当时,瀛岛上和游洲一样,人仙异化居住,只是人不算是浅显的凡人,是有点神通根柢的修炼之士,仙也不是多么短长的仙,顶多一些地仙散仙罢了。
数万年前,瀛岛上面不知何故,长满了一种近似旋泽草的草药,因着是发展在瀛岛上,便叫做瀛洲草。旋泽草乃百年可贵一见的良药,但瀛洲草却不尽然。
只要游洲,自古一向存留至今,留在岛上的人仙颠末代代繁衍生息,体内仙根已无,天生神力更是几近消弭,只留下一点学习仙术的根柢。也是以我们游洲族人才会变得像现在如许,身怀一些术法,也能保持面貌常驻,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神仙,被人等闲制住。
“你乃至没有父母。”
“在此之前,先死的会是你的族人。”洛玄安静道,“实在这些都与我没有干系,但是我讨厌费事,陛下来催我也会烦。你若奉告我我与游洲的干系,也许还能救你和你的族人一下,如果不肯相告,我也不会勉强。只是不幸了令妹,年纪悄悄就要蒙受抽筋扒皮之苦了。”
荷花随风摇摆。
骄阳之下,洛玄冷着一张脸,无喜无怒,居高临下地看向君言。
君言盯着洛玄,半晌不语。
这句话让君言的神采变得惨白,她紧抿着唇,下唇发白。
瀛洲草生得俄然,又因为与旋泽草类似,便被很多人采来做了草药,给伤患服下。这下算是捅了大篓子,不管是敷是服,是人是仙,是禽是鸟,只如果误用了此草的,俱外生邪气,内里熟三火。邪气三火相冲,又与瀛岛的仙气相克,是以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成了非妖非魔的邪物,在瀛岛上流窜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