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又昂首笑道:“不过我晓得国师为何把我送给阿煜,因为阿煜说了能给我一颗全新的心。固然我现在没有真正的心脏,但阿煜的心就是我的心,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甚么狗屁运气!甚么命三运七,都是放屁!”
“线?”凝木低声应了一句。
纪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撑起来,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请陛下下旨!”
杨煜脚步一顿。
杨煜眼底毫无笑意,可他的笑声却在殿中回荡了好久,直到大殿上的烛火垂垂暗下,直到那两小我的身影垂垂隐去,直到殿上又被照得灯火透明普通亮堂。
“纪芷韫,你给我听好了。”他捏着纪皇后的下巴,眼中暗涌无数,几近是咬紧了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论伉俪,我是夫,你是妻,该当顺从夫君;论君臣,朕为君,你为臣,不得过问天子事!我待阿凝如何,轮不着你们这些人来讲三道四。”
“纪芷韫……你真是猖獗!”他气得声音直抖,眼中刹时便充满了血丝,暴怒非常。“你在这宫中十年修身养性,修到的便是这些东西?!”
烛火重重之下,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纯粹。
杨煜凝睇着被疾风吹远的纸鸢,神采暗淡不明。
杨煜冷哼一声,拂袖便要分开。
“我如何会健忘呢?”凝木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双眼水灵灵地眨了一眨。“我说过了,你的心就是我的心,你不会健忘,那我天然也就不会健忘了。”
“好!你说得对!朕的心也就是你的心,朕不健忘,你也不会健忘……阿凝啊,碰到你,真是朕这平生中最不悔怨的事。哈哈哈哈……”
“这、这个……”
“开口!”
杨煜收起了手中的宣纸,懒惰地靠在案几边上,拿起桌上一杯酒,对着那照不进殿堂月光的冷月遥遥举了一杯。“意义就是――”他轻描淡写地一笑,抬头饮下杯中酒。
“陛下可还是记得当年嵇康先生的批命?”
她的眼睛和凝木不一样,凝木双眸灵动,就像是一双翩翩飞舞的彩蝶,而纪芷韫的双眼却如一汪湖水那般暖和安静,却比凝木要多了几分气度和严肃。
杨煜点头一笑:“是谁说的,朕已经健忘了,想必她也一样,都健忘了……”
“你这一回该明白了,”杨煜搁下酒杯,忽而一笑。“就比如本日的阿凝见不着昨晚的玉轮,可今晚的玉轮,却见过昨日的阿凝。”
“……好啊。”凝木点点头,手微微握着罗帕,轻声应下。
“……没甚么,只是畴前也和别人一起放过纸鸢,想起了她说的话罢了。”
凝木仿佛被惊醒一样地点头:“没有!……没有。我……我在想事情。”
“这几个字啊,念作‘今时不见前人月,今月曾经照前人’。”
“这个是……”
“请恕臣妾无礼,陛下看中凝木女人,想来并不满是为了凝木女人吧?”
“陛下!”纪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
宫灯里缓缓燃着烛火,灯芯啪地一声爆开。
“请陛下下旨!”她头抵着冰冷硬邦邦的空中,凤冠的珠穗垂落下来晃闲逛荡,落到地上收回细碎的响声。
“哦?此话怎讲?”
“现在的人见不着千百年前的玉轮,可这冷月却见证了一批又一批的浩大尘凡,清清冷冷地……挂在天上,冷眼瞧着我们这一群尘凡中人来交常常……呵……”
杨煜仰着头再凝睇了一番天涯的纸鸢,直到纸鸢已经看不见,才回过神来普通笑笑。“时候不早了,也该回行宫了。”
凝木一声低呼:“你干吗把线扯断呀?!”
“那……阿煜,你能奉告我,是谁跟你说过这番话的吗?”
纪芷韫的声音还是一开端那样果断不移。“自凝木女人现世以来,海内旱涝不竭,天降红雨,饿殍遍野。军中军心涣散,各地藩王心生异心,朝野高低民气躁动。荒郊田野之地更是妖孽横生,国将不国!请陛下下旨,赐死凝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