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燕云远远瞥见她极其大胆的人妇打扮,却有些错愕,乃至感到懊丧,本身本是带着调查本相的目标而来,如何氛围一点都不对,像“偷人”普通?
二楼的雅庭内,有房两间,一间是餐厅,另一间专供客人洗漱歇息之用。
狄幽从热水桶中提了酒壶,款款而行至桌边,为燕云倒满酒盅。
“真下了?”
“欸——”狄幽唤了一声。
“乡巴佬,少见多怪。”
“下了!”
“嗤——”狄幽笑了,笑容如花。
“庞夫人?”狄幽的心颤抖了一下,可脸上半点也看不出来,她反而摆了个调皮的姿势,讶然道,“你是在叫我吗?”
“嘿,搞甚么呢?”燕云一贯是这般和她说话的。
“少见多怪?难不成现在的王城贵妇都是这德行?”
天冷,雅庭内烧了炭火,酒菜已经上桌,且用小火炉热着。
她是如此滑头,幽幽一叹,在感慨时过境迁的同时,又胜利勾起了燕云对于往昔二人的共同影象。
狄幽昂着苗条的脖颈,望着酒楼火线不高的青山,眼神中有一丝不明的等候,就仿佛两年多之前一样。
“我几时不正了?”
但本日吉星高照,一品阁被人包场了,另有亲兵近卫庇护安然,可见来的是大人物。
来都来了,不成能半途而废,燕云调剂心神,悄悄跃下围墙,收支院子后拾阶而上。
“饿了,不想跟你废话。”燕云丢下一句后,便大马金刀往主位一坐。喝道,“上酒!”
燕云气结,瞠目结舌,很久无言。
“你如是喜好看,就大风雅方看,别假装君子君子普通。”
“若光阴驻留在两年之前,云哥如此说话,妾身天然放心,但燕家百口长幼现在只剩云哥一人,满腔仇恨,心无挂碍,非血溅五步不能化解。”狄幽感喟道,“妾身之父确曾有愧对燕伯父之处,云哥若大肆寻仇,妾身父兄二人加起来亦非云哥敌手,妾身岂能不怕?”
燕云昂首望着窗外青山,悠然道:“唉,我毕竟难以对你生恨,畴昔如是,现在亦如是,你大可不必煞费苦心。”
一品阁坐落在王城东端,是王城最好的酒楼,传闻始建之初请了风水先生检察地形,坐北朝南,背靠青山,南向水池。
一品阁的厨艺冠绝一方,环境文雅,曾是朝中大员和世家后辈最喜宴客会餐的地点。
“两年半之前,云哥去边关,妾身想挽留,你当时就说了,如果妾身脱了衣裳让你瞅瞅,你便不去了。”
他想了想,俄然转了个方向,背对狄幽,仿佛想归去。
狄幽不恼不怒,反而笑道:“云哥大老远赶来赴约,就是为了跟妾身吵架的么?”
“久不见云哥,甚是驰念。”狄幽如此说道,还大胆非常地勾住他颈,将头埋在他胸前。
燕云持续两次被怼得哑口无言,心中始终意难平,蓦地又问:“这酒下药了吗?”
汩汩的滴酒声响起,燕云便侧头看了一眼,只见一片傲人的乌黑,从速回顾,嘲弄:“庞太师府邸就这般穷吗?裁剪一件衣裳是有多费事,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燕云本来还在脑筋里设想着所谓“气喘吁吁,汗流不止”究竟是何种药方,再看狄幽这副模样,刹时明白了,就像被踩了尾巴般一弹而起,目瞪口呆望着她,然后难以置信且略带疑虑地问道,“你不会真的……”
“庞夫人,还望自重。”燕云神情严厉。
这短短几个月里,燕云和狄幽的人生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窜改,往昔情分却不是说消解就能完整消解的,不管谁对谁错,畴昔各种如同篆刻在流金光阴里的印记,再见时又会很快唤醒,遵循各自特性处在合适的位置,有种残暴的默契。
人老是有惯性的,就连对时候的掌控也是如此,而狄幽对那小我的掌控,一样可谓详确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