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作的卢缓慢弓如轰隆弦惊了结君王天下事博得生前身后名不负白生”这声音越来越近这数十人几次用沙哑的嗓音唱诵“了结君王天下事博得生前身后名不负白生”三句堂中人听着耳边的歌声再看看堂中手握宝剑的老将只觉再无言语能比这三句更能符合面前之人。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一阵粗矿的歌声在堂外响起一声即起随后便是数十个沙哑衰老的声音回声相和“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疆场秋点兵”这一番合唱全无技法嗓音又是沙哑倒是说不尽的雄浑苦楚之意与刚才的羌笛、胡笳、军鼓、鸣锣共同的天衣无缝。
眨眼工夫那马已经奔进堂中见到端坐的老令公就在堂中一阵欢嘶下一刻已是奔到他的身边不住嘶磨说不尽的亲热之态。此马名“九花虬”本是极西以产龙马著称的屈支国进献天子的宝马传为龙以后嗣以其额高九寸毛蜷如鳞、头颈鬃须每一嘶则群马耸耳身披九斑纹有虬龙之姿故天子名之“九花虬”宫中无人能御后赐于郭子仪始才认主争胜疆场万马辟易。刚才它在厩入耳闻战鼓声声飞越而出循声而来竟是无人能挡这一声嘶叫声若豹鸣无数来宾只觉耳聋欲裂。
目睹这些百劫余生的大好男儿真情透露崔佑甫心下也是一阵酸楚用手碰碰太子太子也是七窍小巧的心机天然明白借势的事理一拍案几起家高叫道：“来人换大碗为懦夫上酒！”
伴跟着第一声撕杀声的是数十百只酒觞落地的脆响也有那一等怯懦的文臣竟然就此跌坐在地；更有那传菜的婢女不堪惊吓就此昏晕畴昔反倒是那堂中的武将们蓦地起家据案而立双眼瞪眼。郭老令公那平日微微眯住的双眼也睁的垂熟行指不住颤抖幸亏身边奉侍他近四十年的小顺子晓得他的心机回身自堂后将他的轰隆剑取过递上这冰冷的剑鞘不但没能抚平老令公冲动的心境反而将他压抑多年的热血都扑灭的沸腾起来。
崔佑甫只觉初时还能辨清每一声鼓点的节拍及至厥后这雄浑的鼓点竟然是一声声压着他的心跳而动只到最后再也分不清那是心跳、那是鼓声。
这一场好杀竟然持续了全部夜晚待得天涯第一缕晨光晖映上空旷的大漠响起一阵短促的鸣金声随后便是得胜鼓的隆隆声兵士雀跃的喝彩声晨风吹拂战旗的烈烈吼怒声。堂中绷紧的氛围蓦地一松满座来宾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丝丝笑意。
那如同疾风骤鱼般的战鼓声垂垂小去至此崔佑甫并堂表里诸客方才长长的缓了一口气压一压刚才被那战鼓挑逗的早已沸腾的热血更有很多客人端起了手中的酒觞欲要满饮一觞定定绷紧的心神。
正在这时俄然福寿院别传来阵阵火急的鼓噪之声还未等院中有人出去查问忽见一声暴烈的马嘶下一刻一匹身长近丈的黑马自院门电闪而进毫不断留径直向堂中奔去有识的此马的不免惊叫出声：“九花虬”
当下自有下人换过酒具太子的目光扫视过身前的手捧大碗的三十三懦夫再到须尽白的郭老令公蓦地将酒高举于顶郎声道：“‘了结君王天下事博得身前身后名不负白生’我大唐好男儿正应如是我李适本日在此发誓尔等忠心为国国定不负尔等！男儿本自重横行来饮胜”
“参！”一声暴喝三十三条男人收刀佩服于地口中齐呼道：“奉大元帅令某等为副帅上寿恭祝副帅身康体键永镇大唐国土、扬我天邦声望天佑大唐！天佑大帅！”
赞礼官的唱名过后合座是一片深深寂静这一片寂静也将堂中刚才欢笑晏晏的氛围一扫而空更增了几分凝重与庄严。
这一刻在合座来宾眼中这福寿堂的配角再不是福寿双全的郭老令公而是面前这位英姿勃、迟疑满志的将来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