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罢,那就将兵部留底唤来好了。”萧瑀对于廖承业这等事事不体贴的态度大为不满,张了张口,本想着怒斥上一番,可一想到此地乃是公堂,也就作罢了,只是不满地横了廖承业一眼,拈了拈髯毛,挥手叮咛了一句。
萧瑀自是晓得这两个副审官的心机,却也懒得点破,挥了动手道:“快去快回!”
“好!尔等辛苦了,来人,打赏!”裴鸿绪表情一冲动,又抢在了萧瑀面前号施令,可话音刚落,又觉醒过来此举大有不当,忙不迭地将自个儿桌上的账册端了起来,大步走到萧瑀的案牍前,恭敬地禀报导:“萧中书,您老请看,这相州调拨单与账册之间明显分歧,绝非笔误所能解释得了的。”
“尔肯定无疑么?”裴鸿绪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着声,紧赶着诘问了一句。
诏狱,顾名思义就是天子直接掌管的监狱,意为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天子亲身下圣旨议罪之人,当然了,这只是个泛指罢了,实际上在有唐一代,凡是犯了事的五品以上之官员都关在此狱中,并不必然需求天子专门下诏这么道手续,此诏狱也并非是专门设立的缧绁机构,仅仅指的是大理寺所掌管之牢房——亭部中的一处特设之独立监房罢了,自打贞观元年以来,此诏狱也甚少利用,唯有当初汉王李元昌与侯君集造反之时曾有过满员状况以外,常日里根基上都是空置着的,甚少有官员被押入此牢中,故此,此狱并没有专设之牢头禁卒,常日里也甚少有人去专门打理,但是,自前日起,这座缧绁便守备森严,不但临时抽调来的牢头禁卒们如临大敌,更有从羽林军中专门调拨前来的数百官兵将此处缧绁扼守得水泄不通,可提及来也好笑,如此这般的松散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六品的小官儿——户部仓部员外郎刘铖!
裴鸿绪此言一出,合座皆惊,不说堂下一起子官员、衙役们了,便是萧瑀也倒吸了口冷气,愣愣地看着裴鸿绪,一时候竟目瞪口呆得说不出话来……
萧瑀心中虽不满裴鸿绪几次三番地抢着出言,可碍着太子的面子,却也不想过于己甚,再转念一想,当庭认证亦是必定之法度,也就没驳裴鸿绪的面子,沉吟了一下,拈了拈胸前的长须,沉着声道:“准了。”
廖承业早已得了“朝阳”传来的口讯——统统顺其天然,保持中立,本来就没筹算偏帮那一边,自是乐得躲一旁看戏,此时听得萧瑀见闻,无可无不成地拱手为礼道:“如此甚好,统统任凭萧中书落便是,下官皆无贰言。”
“下官肯定。”刘铖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可还是老诚恳实地点了点头,表示确认无疑。
萧瑀心中虽已有了定见,但是却也没反对王正凛的发起,侧过甚去,看着始终不一言的刑部侍郎廖承业,皱了下眉头道:“廖侍郎觉得如何?”
“下官并无贰言,统统任凭萧大人叮咛。”廖承业恭敬地起了身,却并没有表态,而是一脚将球又踢回到了萧瑀怀中。
“下官也愿一并前去。”裴鸿绪一来暗恨王正凛先前对大理寺的思疑态度,二来也怕王正凛暗中做手脚,紧赶着也站了出来,大声请命道。
王正凛明着是为刘铖讨情,实则是在点醒刘铖一口咬死这件案子乃是一时忽视而至,其存着的意义也就是舍小保大罢了——玩忽职守乃至贻误军纪当然是重罪,但是此案毕竟不算太大,并不会导致火线有所闪失,依大唐律法也就是判个放逐流配了事,刘铖本人虽是不免刻苦,可好歹能将其父刘洎先保下来,纵有连累,也不致于太重,顶多也就是罚俸了事,只要刘洎不倒,刘铖之死活对于魏王一系来讲压根儿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