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待得众军饮毕,李大亮点了点头,以示嘉许之意,也不再多说些甚子,挥手间低喝了一句。此令一下,众官兵纷繁从怀中取出枚竹筷子,用嘴衔着,齐刷刷地向右一转,默不出声地行出了后营,在金九的带领下,向着麒山行去,未几时便已隐入了暗中当中。
“二位辛苦了,某便是常何,现在环境如何?”常安在狭小的地洞里转悠了近一个半时候,汗水和着灰尘搅得满头满脸,此时压根儿就顾不得擦上一下,也顾不得酬酢,紧赶着便诘问道。
金大善人的和蔼乃是世人公认之事,不管何时,也不管碰到何人,只要到了金大善人的面前,总能瞥见其驯良可亲的笑容,哪怕是碰到了上门来乞讨的乞丐,也不例外,可此时的金大善人却浑然没了昔日的平静气度,别谈笑了,便是坐都坐不住,苦着脸在一间配房里不竭地来回踱着步,便连满头满脸的汗水都顾不得去擦上一把,眼神却时不时地瞄向一名端坐在屋角蒲团上的中年男人,几次张口欲问,却又胆怯地收住了嘴,只能是单独唉声感喟不已,就这么挨到了二更得鼓响,金盛再也沉不住气了,一个大步迈到了那名中年男人的身前,烦躁地低声扣问道:“大先生,这都二更天了,怎地还不见人来,不会是出变故了罢?”
金九话音刚落,诸将震惊之余,全都又惊又喜地嚷嚷了起来,七嘴八舌之下,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些甚子了。
……
金盛沉不住气,金大实在也没好到哪去——金大乃是“朝阳”高句丽分部的总卖力人,金九便是其部下之一,为了本日的夜袭行动,金大多方摆设,各处骚扰人马早已派出,可谓万事俱备,只消唐军敢死队一到,便可全城动,可都已将将要到预定的动时候了,却浑然不见本该已到达的唐军敢死队,金大的内心头自也一样是揣揣不安得紧,只不过其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自不会喜怒形于色罢了,此际见金盛问,金大皱了皱眉头道:“不急,该是快到了,再等等好了。”
“大将军,末将愿往!”
“这如何能够?”
“嗯,如此便好。”李大亮清楚常何的性子,见其下了包管,也就没再胶葛此事,豁但是起,一拍案牍道:“众将听令!”
金九等了一会儿,见常何已不再开口,这才侧转回身去,指导着沙盘接着道:“诸位将军,乌骨城险要,以外攻内,即便能下,折损必众,幸有暗道一条可通城内,出口处位于内城门四周一大宅子中,今守军新胜,其必无备矣,若得一勇将率敢死之士随金某潜入城中,由内而攻之,其城必破无疑。”
“大将军,末将请命反击。”
“这……唉,还等,要不……”金盛刚想建议行动脱期,却蓦地听到墙角处传来一阵悄悄的机簧声响,立马顿住了嘴,欣喜交集地看向了墙角,与此同时,本来稳稳地端坐在蒲团上的金大也霍但是起,严峻地看着劈面墙角处缓缓移开的一块挡板。
金九乃是“朝阳”中的妙手,遵循李贞的指令来乌骨城暗藏已稀有年之久,常日里以游商小贩的身份为假装,经常来往城中乡间,对乌骨城周遭的阵势早已了如指掌,尽安闲黑暗中行走,却有如白天普通敏捷,带领着众军一起潜行,转到了麒山脚下一座范围不小的古墓前,伸手在墓碑上左按右按了一阵子,但听一阵轻微的机簧声响起,本来严丝合缝的大墓竟缓缓地裂开了一道口儿,暴露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也没见金九多言,只是挥了动手,便即率先走进了墓中,紧随厥后的常何愣了愣,也皱着眉头跟了出来,其他将士见状,自是鱼贯而入,半晌以后,一千余唐军官兵皆已消逝在乌黑不见底的隧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