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末将愿陪高将军走上一趟。”
“不敢，老臣辞职。”高延寿恭敬地应对了一声，后退了两步，而后一回身，领着几名亲兵，脚步仓促地不远处的那座尸山走了去。
“杨大人，您不能啊。”
“杨大人啊，您如何就这么去了啊，彼苍啊，你不公啊……”侯涛一惊之下，忙将杨万春的身子抱住，仰天大哭了起来，一众留下来的军士也跟着放声恸哭不已，听得站在尸山上的高延寿也为之心伤落泪不已。
“是杨大人，杨大人在这里。”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一下子就将世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畴昔，但见十几名手持利刃的军卒当中，一身褴褛官袍的杨万春正缓缓排众而出，身形虽狼狈不堪，可神采却还是平静得很，不时地与身边出言问候的军民们点头请安——先前大乱之际，杨万春被亲卫们搏命保护在中间，虽未曾受伤，可受推挤却还是是不免之事，其身上的官袍便是在大乱中被扯成了破麻袋。
殛毙，无边的殛毙，不幸一众高句丽军民向前不得，退后又不能，只能在街心挤成一团，狂呼乱叫地嘶吼着，无助地呼号着，更可骇的是内城的大火已经开端向外城伸展，无数的火星随风飘落在斜坡边的长街上，扑灭了街边的民房，烟雾满盈间，更加剧了人群的相互踩踏，无数人等就在这等混乱中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尸身，其状之惨，便是连受命阻击的唐军官兵见了，都感觉于心不忍，但是，没有号令，谁也不敢停手，只能是麻痹地开枪射击又或是挥刀砍杀，将惶恐失措的公众变成了一具具的尸身。
“殿下三思。”
“启禀殿下，贼军已有力抵当，可否先行停止进犯，末将愿再去劝降，恳请殿下恩准。”高延寿眼瞅着这场大殛毙之景象实在是过分惨痛了些，顾不得本身乃是降将的身份，从旁站了出来，满脸子哀切地陈情道。
高延寿本是高句丽之重臣，又是高句丽王室中人，虽说前年牛栏山一战以后，迫不得已降了大唐，这一贯以来对大唐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但是其内心深处却还是将高句丽当作本身的故国，此际踩着城中军民的尸身堆往前走，高延寿的心沉得直滴血，可却不敢统统表示，只能一边一脚高一脚低地接着往尸山上走着，一边假借着拂赶身前的烟雾，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起跌跌撞撞地爬过了尸山，入眼便见无数安市军民正没头没脑地在街上乱窜着，哭喊之声震耳欲聋。
“杨大人，人都走光了，您也从速走罢，火势越大了。”侯涛走上前去，伸手试图搀扶起杨万春的身子，可才一搭手，便晓得事情不对了，再一看，这才现杨万春不知何时已将高怀龙留下的佩刀插进了自个儿的胸膛，人早已断了气。
“唉，早知本日，何必当初呢。”高延寿眼瞅着城中百姓挤成一团挣扎求生的惨状，苦笑着摇了点头，口中喃喃地念叨了一句，而后立马收住了心神，运足了中气断喝道：“杨万春，高怀龙，尔等安在？老夫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还请二位出来一叙。”高延寿这么一喊，一众慌乱的军民这才重视到炒豆般的枪声不知何时竟已经停了，尽皆稍安宁了些，各自惶恐地站住了脚，四下里张望着，想要寻觅出高、杨两位耨萨的身影之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