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条鱼完整臭了。
老掌柜在纸上写下路禾曦的叮咛，招人给她带了上去。
她的身影消逝在层层宫墙后，建福宫的废墟深处传来一声悄悄的感喟，一声纤细的几不成闻的咔嚓声过后，一个身影呈现在焦黑的废墟里，那人身材苗条，乌黑如点墨的眸子非常淡泊，他的头发很长，垂垂而落几近到了膝弯。一身玄色长袍较着大了些，让这个身形苗条的人看着有些肥胖。惨白的脸、淡泊的神情让此人看起来如同一片纸裁的人，仿佛被阳光一晒、被雨水一淋、被轻风一吹，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路禾曦一声尖叫，泪水夺眶而出，心中的愤激一吐而出，她一声接一声的大呼着，每一声都歇斯底里，浑身颤抖。
阳光更盛了，万里无云。废墟里，除了乌黑的影子，再也没有阿谁玄色的身影，那人就像一片水雾，在阳光中消逝了。
她方才吃完，林燮就排闼出去了，他把手里的小箱子放在了桌上，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
不过他那双手还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因为一把颀长的小刀正抵在他的心口上，并且这个小女人神采冷傲，涓滴不见惊骇。一个玉牌子在她的手里露了出来，上面一个“吴”字，龙飞凤舞、透着非常的硬气。
她站在巷子口笑笑，招了一辆黄包车，逛了一上午她早就饿了，小周园的鱼不错，中午能够多吃点。
公然那中年女人还是跟了过来。
办事生端上了一个莲叶状的小碗，翻开了粉彩的碗盖就出去里。这份鱼容江米羹内里没有鱼肉，只要白嫩的江米，衬着天青色的瓷器，分外清秀敬爱，伴着已融入汤中的鱼肉的暗香和淡淡的米香味，几点青碧的葱尖装点此中，让人食指大动！
或许除了放火的人，没人清楚建福宫究竟如何烧起来的；或许除了已经死了的清朝帝王，没有人清楚建福宫里究竟有甚么。当然，溥仪不算，对于他来讲，建福宫秘藏的巨额财产也只是一个皇室传说；对于他来讲，分开这里时带走的珠玉金石已经充足他华侈到死――那就够了。
他自言自语道：“来得真是时候，真好！”
大兵固然色迷心窍，但不蠢。那玉牌子上的“吴”字不免和奉系的那人有关，再加上这女人气度不凡，大兵一时内心镇静，赶紧让出了条路。
他望向路禾曦消逝的方向，毫无神采的脸上俄然带了一份笑意。
七年来，压抑的情感尽数发作，路禾曦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废墟，好久，她才站了起来，肥胖的身材看着有点薄弱，紧抿的嘴唇惨白。唯有那一双眼睛如同星斗，带着森冷、傲慢和七分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