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场太大,要游逛,应先从一点一滴建起的兜风岭开端。
是个女声,听音辨妖,确切有些映像,也是本山的,只一时想不起是谁。
兜风岭桃酸李涩,半点不假,山上桃李成熟以后,除了老斑的酿酒丁偶尔汇集些去,就只会便宜不忌口的野山雀、猿猴松鼠,没妖情愿吃。
这块庙门石为故物,是白鹿妖不忘旧谊,十七娘也未干与,却最叫黄花娘对劲。
兜风岭山前热烈,山后僻静,白鹿妖决定先去后山,寻个野地小憩。
顶上山风颇大,警山丁当值妖丁、小妖多数已分往鸿沟巡查,现只要两个妖丁在,瞧着面善,却记不得名字,鹿魔王随口问几句,两妖丁诚惶诚恐地答,他俩分属半点、赤纹统领。
之前繁忙,高低山都飞着来去,已好久没走过这山道。
奔腾下只要山石的光秃顶部,就是稠浊了浩繁灵根的李树林。
不管何种生灵,永诀都是最荡心肠,却又总免不得。
妖王中,有问:“传闻哥哥本日才归,就要开业叠描了么?也太勤恳了些,叫俺们汗颜!”
最后那次踩山道登山,仿佛还是十七娘第一次来,师父西望要携她上山,自家才陪了一起?
晓得老祖不管事,全部白狮谷都是鹿魔王当家,提及来,自搬入这方地界,百宝还是第一次起心旅游自家山场。
山上管事的都已是妖将,但仍还按常例叫着“各丁”,妖丁的“丁”字未弃。
远远的,先闻声抬高的“呜呜”声,并非风吹过树梢声,而是真正的哭音。
杏潭旁,种的灵植已经略嫌挤了,使潭水得定名的那株灵杏,品级目前最低,才只是黄上品。
现在是夏中,李子正将熟时,但因林太密,光照不好,少数果子得稍大些,多数才只要拇指大小。
常日事都是当家奶奶管着,鹿老爷偶尔才有叮咛,由衷忙领头应下。
别过十六娘,他先飞上山顶。
本日当值的是不争丁,见长年不得闲的鹿老爷在土楼下立足,妖丁、小妖们虽都奇特,却要先忙施礼。
杂七杂八想着,顺着山道往下,碰到几个学知山笨体例炼体的小妖、妖丁,熟悉的争着奉迎鹿老爷,奉承得肉皮都要皱成一块,不熟的则诚惶诚恐。
几位妖王都难以置信,先前阿谁急劝:“有跑谋生的妖居中来往,得与人族互通财贿也就罢了,修士尽无良,放进谷来,哪个不怀坏心?不怕探俺们真假么?”
白鹿妖答他:“待不争返来,还愿随他也好,并入三才丁也罢,你等自选!”
犀牛湖边,草市已经街巷纵横,已经有几分都会的模样,众妖云集,待会也该去逛逛。
听明这话,百宝才反应过来,是宿疾的浑家鹰妖钩爪,躲这哭她身亡的男人,并非被别的妖欺负。
她哭了一会,才吐声自语:“福薄的老爷,想是命里该如此,不得悠长!俺吃了你的心,便不会忘,再为你哭这几日,也对得住哩,今后与别的男妖相好,老爷须不能怨俺!”
虽得这般解释,妖王们也难接管,另一个叫:“既然捉到,便是桌好席面,怎还留着他?”
轻感喟着,听她语气,已哭完就要分开的,撞见反倒相互不便,百宝将身子一拔,先分开后山。
代表门面的庙门处,那块耸峙的大青石平平无奇,绕到正面,“兜风岭”三字仍旧惨不忍睹,乃是暮年黄花娘的手笔,字上面那朵黄花就是她家标识,并未抹去重书过,不过因常退色,涂料倒已换过好些次了。
妖怪堆积之地,几十年下来,草市里自是产生过很多希奇事,但以往都只在晚间睡前,偶听十七娘、青萝、添香提一两嘴罢了,百宝本身一样很少得来一逛,再有希奇好笑事,也不能亲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