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将她秀发缠在指间:“你父亲部下叫朱八的一名虎将,前一阵出城搬救兵,突破我八千人包抄,还记得罢?”
“那左将军有何奇策?”
一柄马槊立时被魏平拎在了手间,他纵身一跃,跨上马背,借着团团火把,几能看清对方马匹飞扬的鬃毛就眼睁睁地从跟前飞掠了畴昔,不由提气一喝:
蹄声震惊,卷起无数浮尘败叶拂面呛鼻,一支马队,忽就从寿春城内风旋似地飞奔而出,困意昏昏的魏军揉了揉发饧的双眼,一时懵了,辨了半日,方失声大呼:
“给我沿着寿春城,挖三道深壕,立起木栅!困也要困死他们!”晏清源目中闪着暴虐的光,“我就看甚么都吃光了,陆士衡是不是要吃人?”
在这十天中, 魏军不舍日夜,对寿春城大肆进犯, 最甚者,合围而上,一天打击多达二十余次,即便如此, 陆士衡也一如晏清源所料, 奇招不竭,总能破了魏军阵法, 直到现在,十多天苦战过后,寿春城中的守兵只剩不到一千人,仍拒不受降。
“他如果然吃了人,将来史册也不会记他这份守城的孤勇哇!”
寿春城内。
一声令下,马上有人应了声“是!”
“说罢,陆女人必然也感兴趣。”
“快呀!梁军突围,擒下来!”
“江左醉生梦死,我等却在这舍生入死……”
“末将有一攻城奇策,不若在弓箭手保护下, 背上土袋,堆到城墙脚下, 再点精兵, 顺着土石所砌坡路攻上城头……”
“好!”晏清源这方神采奕奕道了一句,看了看众将,“他们粮食耗损殆尽,现在能吃战马,接下来只怕甚么都能吃,来人!”
“冠军将军这是哪门子奇策, 且不说寿春连日不雨,天干物燥,到时陆士衡再拿火做文章,往土堆里丢些杂草、松明一点就着,就说堆土这一件,猴年马月能堆出来?陆士衡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他墙根为所欲为?”
说罢抱拳行了一礼,掉头出屋。
“战马也要吃光了,依我看,不如先冒充诈降,再作图谋。”
朱八闻言,眼中顿时一湿,泪花乱闪:“末将本生于乡野,卑贱之躯,能得将军青睐相待,此生无憾,倘能与将军共存亡,朱八无恨!”
烛光映着陆士衡半花的髯毛,他的目光仍然果断,身躯仍然矗立,众将也仍然紧紧围在他的身边。
“叫给我听,不准再忍着。”
陆士衡皱了皱眉:“我知诸位现在也是心急如焚,言辞上差个一句两句,也是人之常情,万不成这个时候起了内哄,让外人笑话,有机可乘。我想,这也不是诸位想看到的。”
“梁军有人突围,快,包抄上去!”
文湘面上立即涨涨地红了,嗫嚅道:“末将冒昧了。”
“就交给你了。”
归菀昏睡了四五天,直到能够下榻自如行走, 确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
一脚刚踏出去,那罗延一搭眼,就瞧见了归菀,她换了身鹅黄衫子,照得人面前都跟着一亮,俏盈盈立在晏清源身畔,两人离得极近,也不知晏清源正低声跟她说些甚么,只能见她还是那副低头死不开口的模样。
如许慎重其事地直呼大名,晏清源哑然发笑,很有兴味问她:“你看得起谁?如何就看不起我了?”
陆士衡摆了摆手,表示无事,向朱八看畴昔:“临时一试,给你多少人?”
“我看不起你,晏清源。”
“文将军莫非是要做第二个卢静之啊?”有人苦笑,文钦倒是叫真的脾气,俄然发怒:“你这是甚么意义?我莫非是那没骨头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