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九云趁机还了一脚,看那罗延摔得抬头朝天,突骑帽也甩了出去,不由纵声大笑,的确要把枝头的雪震了下来。
归菀一时沉默,手起手落,猫挠的一样,晏清源冷眼瞧她半日,拿起手底冬氅向她砸去,半是威胁半是警告:
晏清源在温雪前已修了书,眉毛微微动了下,隔着帘子问:“柏宫人呢?”
温热的一团,直舔手心。而那两只眼睛,本是明珠也不及,现在闪着错愕又纯粹的光,晏清源随即在她耳畔调笑:“养大了很多,这么软啊?”
面前阴翳一闪,晏清源已把帘子放了,车内又重新暗了下来。
除却蓝泰新给的金饰,倒还是那些旧物,清算起来也简朴,归菀爱整齐衣服定要折叠得分毫不差才行,每一件都被妇人浆洗得干清干净,透着清爽的皂角味儿。
远远的,风中恍惚送来媛华一句要求:
“莫非是想着如何杀我?这么出神。”
“连名带姓,大喊小叫的,我看你家教也不如何样。”
“我给过你父亲机遇了。”晏清源很快自如一笑,拧了拧她小脸,归菀狐疑为何这个时候他老是能笑得出来,转念一想,是了,他为何不能笑?他是胜利者,是打劫者,天然是最有资格笑的。
那罗延阴阳怪气笑了一阵,晏九云也不睬会他,看了看媛华,扭身便朝后厨方向奔去了,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几乎摔了,那罗延看得又是一笑,笑着笑着,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归菀不解看着他,也不知这又是个甚么行动,被搅得一阵作呕,含不住时,冷不丁悉数吐到了晏清源身上。
那罗延已骑马踱到她面前,鞭影一落,轻巧就将归菀卷了上来,给身后丢了个眼神,头也不回地往大营方向奔驰去了。
他俄然毫无前兆地出去,没有任何前奏,归菀痛到痉挛失声,腿不是本身的,被死死摁住了。
是裹在本身的那件氅衣里。
“别冻着了她,骑我的马。”晏清源补了一句。
归菀顷刻红了脸,僵僵坐在那,恨意很快翻了上来。
晏清源无声笑了,一手稍往下滑,忽攥紧了她,归菀吃痛顿时展开眼睛尖声叫了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怀你的孩子……”
他不知倦怠地将黑夜一勺又一勺地舀浇在她面前,没有生麻布,没有引魂幡,八公山上那么多郁郁松柏,亦做不来一口棺木,归菀阖上了双目,几是麻痹地等着他炽热的双唇袭上来,再也没有收回半点声音。
“我轻一些,不弄疼你可好?”
顾媛华看着不是省油的灯,倘是在大将军手里,天然翻不出甚么花腔,在晏九云手里,可就难说了。
他们也都晓得,顿时要回故乡去,这是最后一次捕获截击猎物。
“小晏将军,这会挺能的,我问你,”那罗延扫了扫颈窝里的雪,阴兮兮地朝屋内瞥了一眼,“如何着了?”晏九云一愣,还没答话,就见窗子吱呀声开了,暴露半张冷冰冰的脸来:
又去吸吮她的泪水,带着一股子反倒让人惊悚的柔情密意。
“放心,不过是问一句你们的踪迹,走罢,陆女人?”
“慢着,”晏清源一边说,一边起家往外来,“把顾媛华给我打晕了,送晏九云那边,让他看着办。”晏清源面色仍不是太好,那罗延一愣,当下顿悟,一阵旋风似的去了。
“刺史他不在,只来了使者。”
见晏清源折身进了帐子, 转眼又出来了, 掷手扔过一件氅衣,那罗延一个箭步抱在了怀里。
归菀刹时被他堵得严丝缝合,胸腔里灌进无数气似的,双手有力虚软地推了他一把,很快被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