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本日来,实在是有事就教,返京时雄师路过洛阳,汉灵帝年间蔡伯喈所书刊立太学门外的熹平石经五十二碑仍在,长辈欲将此迁至邺城,如此一来,便于京都后辈们研习经学,不知左丞有何指教?”
晏清源闻言,低首慢悠悠拨着茶海里的茶汤,微浅笑道:
见晏清源始终不急不躁,殷殷叙话,且刚收了礼,倒不好回绝了,卢玄只得勉强笑道:“大将军言重了,既是大将军亲身来讲,某无不该的事理。”
邺城又开端落雪。
晏清河在这一年里,汉人间家打压了很多,故意惯得鲜卑勋贵们猖獗,常日里连汉话也少说,乃至当着汉人官员的面,只跟勋贵们用鲜卑话谈笑风生,早已惹得世人不快。晏清源走前,辛苦运营两年的服从,转眼被他败光,现在百业待兴,邺城一摊子烂事,他倒将京畿多数督一职一卸,无忧无虑跑回父切身边呆着去了。
“左丞感觉费事,实在不然,官道通畅,不过略费人力,来日方长,洛阳到底离南梁朝廷更近,现在西边只怕又有战事,天子抢先安定北方,再图谋南下,熹平石经还是先迁至邺都更加稳妥,左丞觉得呢?”
想自蔡邕刻石经后几百年间,后代儒者门生,莫不以此为经学圭臬,几经乱世,无数次波折铜驼之悲……
“熏笼里的炭火勤翻着, 不要让屋子凉了。”
卢玄听了这话微微点头:“天下播乱,兵戈四起,性命苟全于乱世已是艰巨,遑论文籍?”
“冒然到访,劳烦通传一声,大将军来拜见卢左丞。”
等晏清源正色翻开,亲手将誊抄的《春秋公羊注疏》及一套金石铭文拓本递过来,卢玄一怔,待细心看了,抬首时目中已是粉饰不住的欣喜之情:
这一桩闹剧,卢玄天然清楚,李文姜乃王谢以后,面貌出众,又工于书法,善骑射,十几岁的女人家,不端庄婚配,反倒去给晏慎做妾室,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晏慎休妻,李文姜扶正,已招来诸多物议。
“打蛇要打七寸,送礼也要送到内心,是小我,总会有软肋。你当我这礼送的当真轻巧?”
这便不好再驳了,卢玄略点头道:“大将军所担忧者,不无事理,迁来也好,既利于经学研习,也算一件盛事了。”
不过几笔淡语闲话可谈,卢玄客气疏离,悠然拨着铜勺沉默不言也不觉难堪。晏清源看了看他,托着茶蛊缓缓道:
晏清源随即拊掌朗声大笑:“好,左丞如此痛快,崔家明日便将生辰八字送来,长辈再请司徒右长史李业兴亲身来为两家择良辰谷旦!”
“本日来,另有更要紧一事,不瞒左丞,崔家托我来讲个媒,听闻左丞家的四郎君年逾弱冠,尚未婚配,至于晏中尉的事,朝廷高低无人不知,扶妾休妻,乃为时俗不齿,但他一意孤行,长辈也不好说甚么,只是委曲了崔侍郎的mm。”
从卢府出来,天气暗淡,雪落得更急,晏清源却神采奕奕地遮好了风帽,安闲而去。
见此人慢吞吞去了,那罗延扭头看晏清源:“世子爷瞧他这态度,是欠清算了。”
很快, 积雪没胫,枝头一丛丛的斑点在绕着林子飞,恰是乌鸦在闹雪。
刚收了步子站定,晏清源冷冷瞥他一眼,眸光如电,解了氅衣兀自坐下,也不让晏九云入坐,晏九云不听他发话,天然不敢冒昧,难堪地立在那,忍不住摸了摸鼻头。
“我么?大抵是心肠太软,才惯得你们说话更加没了顾忌。”
“大将军高瞻远瞩,一心为儒学答复令人敬佩,不过邺都终非中原王气地点,今后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