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中不过万余人,萧梁老儿将兵力都集合调到长江中游去了,他们筹划的定是守住襄阳,发兵宛、洛,围困寿春的雄师便会转头援助中游,再叫陆士衡突围,的确做梦。”
说着撇下他不管,叮咛人将部曲堡门封死,听任两千余人尸首就此自行腐臭,因南北战事频发,淮河两岸部曲累月封闭不开也属常事,外人无从起疑,那罗延拍了鼓掌,听部下报了粮草数量,善后也一并了了,便向晏九云走来,笑道:
刮了一夜北风,翌日,气候又是一凉,日头跟着似也暗淡了,长草没腰,满眼萧瑟,偶有一两只大喜鹊叽喳掠起,往高高的枝头飞去了。
那罗延在外头截堵,偶有逃出来的,拿剑补上个洞穴再逼归去。里头人声鼎沸,惨叫连天,也听不清楚哭嚎甚么,那罗延安然坐阵,气定神闲,一笑看向帮手:
话未说完,见晏九云翻身上马,倒是弄了一身鲜血淋漓,连剑柄上都滑光滑腻一片,几握不住,面上也无甚神采,一言不发往地上一坐,那罗延满腹猜疑,正要上前相问,晏九云忽以手支地,哇哇吐了起来。
遂换上全部铠甲,同晏九云一道出来调集兵将,点了一队精骑,就此往东北方向去了。
晏清源正同一众将领议事,刚定下十万雄师明日便拔营往寿春城外十余里处安营,听亲卫来报,等那罗延掀帐出去,看他神采奕奕,遂知到手,再错了错目,晏九云面无悲喜紧随厥后,面皮却惨白的很,晏清源不动声色看在眼中,心底笑了一声,扬手表示那罗延勿要启口,仍点着布阵图道:
晏九云倒真没在乎盘点的粮草数量,抬眼向那罗延求救,晏清源波澜不惊看他行动,冷冷问道:“如何,没带脑筋出去?”
“倘我招得文氏父子,不杀反与其加官进爵,不必用他们厮杀,只要在寿春城下过几圈,自会引得寿春城军心涣散,你但是这个意义?”
“依你看,陆士衡手底另有甚么人能够策反?”
晏九云顿时想起昨晚那罗延那几句话,把腰背挺直了,目光一沉,咬牙道:“好!我便做回禽、兽!”
魏军围攻寿春的动静,入夏前便放了出来,一部先驻扎在八公山,时来骚扰,陆士衡则进入戍守状况,因寿春阵势极其低洼,每至雨季,城外便成一片汪洋,只等毁了军围城工事,不料雨是落了很多,待大水退进,日子入了秋,主力军方连续在城外百余里外结寨安营。
“文氏父子,虽有勇善战,倒是爆炭脾气,同陆士衡常有吵嘴,不过仍以大局为重罢了,如果大将军能……”张品贤没敢说完,谨慎察看晏清源神采,倒无窜改。
帮手拥戴道:“小晏将军实则有勇有谋,就是心肠软了些。”
晏九云却衔了苦衷,第一想到的是不知她姐姐又要如何悲伤了,昨夜归去时,眼睛明显哭过了,一夙起来,肿得跟桃子似的,人恹恹的,谁也不理睬,可闷坏了他。
目睹晏九云似有话有说,那罗延一掌给他推出了帐外:“小晏将军,走,用饭去!”
现在恰是天赐良机,倘陆士衡分离兵力,四周打起游击,许能弄得他恶心没法,幸亏此人刚烈,困守孤城,只消魏军建好了围城,堵截陆士衡同外头统统联络,倒省他力量,晏清源微眯了眯眼,手指在沙盘上悄悄一划:
晏九云神采已缓过几分,拦下他道:“这件事你不能奉告大将军。”
“世子爷,我看张品贤的主张虽好,却可贵很,文利不是张品贤,浑身高低没长几根骨头,诱之以利,轻巧就降了我们。”
“魏平!”
“吐完了?”
“点二百精兵,明日云梯攻城!”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恭喜小晏将军速战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