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谈笑了,末将向来没有叛变您,末将只是适应天命罢了。”陈天和渐渐站起家来,他转过身来,单手扶在佩剑上,语气冷酷,“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异姓王,陛下才是真正的皇家正统!”
“而你!尚不如一个黄口小儿!”
“良禽择木而栖,再说了,造反但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陈某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为了您这虚无漂渺的从龙之功,就把一家长幼的命都搭上。”陈天和眼尾扫了他一眼,冷冷道,“局势已去,王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碎片飞射四散,残存的酒液尽都泼在了伊擎宇的衣角。
“啊——给我死!”伊擎宇蓦地一剑砍下,出其不料之下,斜斜切下了陈天和半边臂膀!
但是这嘶吼声只换来陈天和轻视的一瞥。
“已经在你的掌控当中了是吗?”伊瑾逸凉凉地接了下去,“自先帝在时,你便拥兵自重,当真觉得朕不会防备你吗?”
“你不过!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你……”
不……他没有败!
戈罗侍立在侧,深色衣衫上晕染出大片大片的暗红,右手紧握的匕首犹在滴血。
他不甘心!
但是殿内灯火透明,烛影摇摆,与殿外仿佛截然分歧的两个天下。
“不成能!皇宫明显已经……”
“本王自认待你不簿,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叛变本王!”伊擎宇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食其肉啖其骨,“好一个陈天和,好一个陈统领!本王究竟那里对不起你!”
“九皇叔当真觉得……朕当真这般无用,除了勤王之师,就没有别的手腕了?”伊瑾逸一改之间的气愤,神采间尽是轻松,他斜斜一靠,浅浅的酒窝此时反倒为他更添几分诡谋果断。
墨钰此时端端方正坐在伊瑾逸下首,他已经极力粉饰,但是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以及惨白似鬼的神采,无一不透露了他的衰弱。
“呵!好一个九皇叔!只是你用如此宵小的手腕篡夺皇位,天下人当真佩服你吗?”
“你……”伊擎宇霍然抽出佩剑,正欲大步上前取了这小天子的性命时,惊变陡生!
大殿外,喊杀声不断于耳。
两拨人马于这长明殿上对峙,朝堂、江山,也不过于此一搏。
那只持剑的手,一点一点地握得死紧。
只要杀了他……只要杀了天子!
“朕才是当明天子!”伊瑾逸一声怒喝,他霍然站起,抄起手边的一只酒杯便狠狠砸在了伊擎宇脚边!
酒杯掷地之声方落,多量兵士鱼贯而入,敞亮甲胄上感染着斑斑鲜血,他们分红两列,恭恭敬敬地朝伊瑾逸屈膝拜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哼了一声,伊擎宇咬牙道:“本王果然是识人不清,没想到戋戋一个左骁骑大将军就能拉拢你!”
“不劳操心,也别想着迟延时候,从速写下传位圣旨本王还能留你们一命,不然……”伊擎宇眼含阴狠,为免节外生枝,再不肯多迟延下去。
伊擎宇站在殿中,明晃晃的烛光晃得人目炫,看甚么事物都仿佛是隔了一层帘笼,看不逼真。
他不甘心!!!
掩蔽在广袖上的掌心死死攥住,指甲掐进肉里,生生的疼。
沉默了好一会儿,伊瑾逸终究哑声开口:“你想如何?”
打头的将领,几令伊擎宇目眦欲裂!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四周的人一头一脸。
枭雄半生,最后竟然败在一个他向来看不起的黄口小儿手上!
“有甚么敢不敢的。”陈天和不屑道,“成王败寇,不恰是如此吗?九王爷身居高位这么久,如何还看不穿呢?”
只听殿外渐弱的喊杀声忽而复兴,宫闱各处,喊杀声不断于耳。
但伊瑾逸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他神采丢脸,却始终不发一言。
他,不甘心!!!
要论帝王心术,他少时即位,又岂会等闲输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