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面上风轻云淡,对于方才那伙人的恶言罪过毫不介怀。指了指面前的凳子,道:“小哥,存候坐!”
言罢弃了卦摊,独自拜别。七人在身后目送,只见云先发展袍罩身,衣袂飘处,如同御风而行,脚不沾尘。
也不待仇九回声,口中自顾吟诵道:“水落方见草长,新灭自可昭彰。冒雪突火求字,临台喋血舔伤。休言红肥绿瘦,且看西补东墙。岭高草枯情灭,都是殇都是殇。”
“那,抽签还是测字?”云先生也不强求。
仇九一愣,不由问道:“刚才听云先生讲,这‘武’字乃是止戈的意义,如何又出此言?”
那老者将“武”字举在面前,略一沉吟,道:“公子乃将门贵胄,天然是桃花各处开。不过,武者,止戈也,从字面意义看,公子此番境遇,亦软不亦硬,亦文不亦武,不然功德难遽。”
有这么玄吗?仇九对老者所言不觉得然,但并没出言辩驳,持续听白先生道:“反观懦夫,测字时虽仍选了个‘武’字,但此‘武’已非彼‘武’。那白姓公子心中所想,手上所写都是一个‘武’字,以是应止戈,化兵戈为财宝,方可避祸。但懦夫选此字时,‘止’已成正。也就是说懦夫代表的是公理,师出驰名,该当以戈止,以武之力除暴安良,匡扶公理。”
白公子扬脸冲身后的恶奴眨了眨眼,转过甚来,以戏谑的口气道:“哎呀,老头儿,你这么问,可把本公子问住了。本公子刚升了军候,家中呢妻妾合座,金银也是堆积如山,可谓功德美满,哈哈,人生美满啊!这个,这个可问个甚么好呢?哪,要不如许,老头儿,你就帮本公子测一测桃花运如何?哈哈哈哈。”
“呵呵,江湖散人,四海为家,每日风荡云飘的,就如无根浮萍,要名姓何用?懦夫既问,称呼一声云先生足矣!”
三个随扈围上来,站在他的身后。此中一人,左手将右臂衣袖往上一撸,暴露满胳膊的刺青,呼喊到:“老帮菜,招子放亮点,这是我们白将军府上的白二公子,谨慎服侍着!”
那白公子闻言大怒,大力一拍桌子,手指频点着老者的面门,道:“屁话!屁话!屁话连篇!本公子身份高贵,不过是梳拢一个卖菜的丫头罢了,那是瞧得起她,还需好言相求?还甚么亦文不亦武!屁话,的确就是放屁!老子偏要霸王硬上弓!哼!等老子成了功德,转头再找你计帐!”
老者暗露的一手工夫,表示出来的平静自如,都让仇九心生猎奇,倒也想尝尝老者的本领,依言落坐,恭声道:“叨教老先生如何称呼?”
“小哥有所不知啊,‘武’字有三层意义。那‘止’字本来是指脚指,以是‘武’字的本意乃是兵士举戈进步。第二层第三层意义都是引申的,一是止戈,也就是罢战言和,一是以戈止,也就是用武力促进战役。”
那老者闻言,取出纸笔,铺陈在桌上:“公子请!”
仇九不解其意,欲开口相询。云先生起家,摆手笑道:“天机不成泄漏,今后自知。”
“长辈从小没进过书院,不会舞文弄墨,就用刚才那人写的字吧。”
那人旁若无人,大刺刺往卦摊前一坐,颐指气使道:“老头儿,给本少爷算算。算的准有赏,若算的不准,哼哼!本少爷砸了你用饭的家什。”
“呵呵,云某观小哥天庭饱满,双目炯炯有神,气味内敛沉稳,绝非池中之物,小哥又何必自谦?了解便是有缘,戋戋一点黄白之物又算得甚么?”
“叨教出息、繁华、姻缘,小哥想测哪一个?”见仇九沉吟不语,云先生又紧接着问了一句,倒像是做霸王买卖的。
范进道:“莫非是云先生给阿谁白公子测的字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