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屯并不太远,三人扯马拽牛,超出仇九和茵儿最后看到的那片林子后,一大片疏密有致的屋子呈现在面前,看上去约莫有百多户人家。余童领着二人独自进了一座有三进院落的大宅前,将牛马牵入马棚后,直奔第三进小院而来。跨进玉轮门,余童大声嚷道:“爹,娘,来客人啦。”
跨过一道石桥,沿着江边一排高大的垂柳前行,走出约莫百余丈,只听得有闷雷似的喊声响起:“你给我上来!上来不上来?你给我上来!”然后是“嗨、嗨”的发力之声,间或另有“哞哞”的牛叫声。
仇九望去,见茵儿脸上那些易容的药水斑班驳驳的脱落了好多,暴露柔滑的肌肤,黑一片,白一片的,成了一张大花脸,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茵儿,快去把脸上的药水洗了罢。”
余母亦道:“当家的,这俩孩子面善的很,如何看都不像是好人,别中间有甚么委曲,还是问清楚了再说吧。”
余父见仇九辞吐不凡,执礼甚恭,不由心生好感,语态间颇显豪放:“哈哈,好说好说,谁也不能背着屋子出门不是?贤侄固然放心住下,把这里当作本身的家便是。”
余父尚未作答,茵儿已经摆脱父母的搂抱,抢到余父面前,双膝跪了下来,两泡热泪顺颊而下,悲声道:“伯父,救救我爷爷吧!”
兀地,余父将右手茶杯向几上重重一蹲,左手大力拍在茶几上,喝道:“小兄弟,还不从实招来?”
那少年高低打量仇九一番,嗡声嗡气道:“你是谁?好大的力量啊!”
仇九和茵儿翻身上马,深感惊奇,那人虽生的威猛,但唇髯未发,颌下不必,与本身春秋相仿,哪来这么大的神力,竟能与一头大黄牛构成拉据?
威猛少年瞥了二人一眼,未加理睬,持续拽着牛角,“吭哧吭哧”向岸上拉那头大黄牛。仇九紧走几步赶到近前,一只手抓在牛角上,向上拉拽。那头倔牛再也抵不住二人的合力,被一步步拉到了岸上。
大师分宾主落座,仆人奉上茶点。余母搂着茵儿嘘寒问暖,余童父子和仇九对坐饮茶,余父神采严厉,时而昂首向仇九脸上打量半晌,又自顾饮茶,却不说话,连句酬酢客气的话都没有。余父作为一家之主不说话,大师天然也不便说甚么,一时之间,氛围中满盈着一种压抑的氛围。仇九猜到这是余父决计营建出的一种氛围,却猜不出启事,只好静观其变。
余母上前拉起茵儿,回归坐位,轻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有伯母为你做主,不会让你受委曲的。”
茵儿出世以来,从未体验过母爱的滋味,余母开释出的母爱让茵儿倍感暖和,闻言灵巧地点点头,偎进余母怀里。
余父再向仇九脸上打量时,神采忽变,口中轻“咦”一声,却没再说话,将仇九和茵儿让入了客堂。仇九见余父神采有疑,觉得看破了本身和茵儿通缉犯的身份,却也只能是冷眼观瞧。
话音甫落,从堂屋迎出男女二人,皆四五十岁春秋。男的与余童的确像一个模型刻出来的,一样身形高大,面相粗暴,所分歧的是神采间气度不凡,让人不由心生畏敬。女的虽至徐娘半老,倒是面相甜润,风韵犹存。
仇九道:“说罢,伯父打算把我们俩个如何样?送官吗?”
余父道:“你们都坐归去,听我讲完,事不明则理不通,理不公例事难为,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办,总得弄清楚状况再说吧。”
余父怒道:“妇道人家别乱参合!小兄弟,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如何样?我罢休了,你可别鲁莽。”说着一伸手从身后拖过一根大戟,往地下重重一放,尾端搁在地上,戟尖却架在条几上,正正朝着仇九,“这根戟,杀过的匈奴兵不下百人,你若觉得胜得了它,便脱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