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宇文泰的眼睛,我忍不住心中的气愤,一字一句地问他:“为甚么你还不放过他?”
宇文泰笑着将他放到地上:“让纥奚东带你去找毓儿玩儿去吧。”
这天早晨宇文泰返来,同我说:“有件大事想同你筹议。”他拉着我坐下,说:“我克日总想着,该给毓儿定一门婚事了。”
觉儿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觉儿记着了。”
这是他们父子爱玩的一个游戏。让觉儿挂在他的胳膊上荡秋千。
觉儿似懂非懂,但也当真地点了点头。
我嫁给宇文泰那年,毓儿才不满五岁。
我亦轻声一笑。
宇文泰又说:“你记好,独孤信是阿父的好朋友,阿父很信赖他。今后如果你们有了困难阿父帮不到你们,你们能够放心肠去找他。”
我倚在他身上,心暖暖地熔化了。
阅兵已经结束,不日就将返回东雍州。这些日子觉儿的生长尤其让宇文泰欢畅。此时贰表情极好,让觉儿挂在胳膊上荡了一会儿,笑问:“同你阿母说甚么悄悄话呢?”
这是我的一个不为任何人晓得的小奥妙,乃至经常不为本身所发觉――他成了梦境里在云中穿行的月,成了东风中在肩上轻拂的柳,成了溶在我肌骨里明丽而愁闷的灵魂。
时候培植着他曾经结实的身材,摧折着他曾经豪放的自傲。他已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再不是那年春熙楼上笑得浮滑的少年郎了。
我该如何奉告他,即便他的父亲不喜好独孤信,即便他的阿干们也不喜好独孤信,独孤信却永久不会伤害他和他的兄弟们。
我抚着他柔嫩的脸颊,心中千头万绪。
次年蒲月,宇文泰带着我和孩子们回到了长安。今后我们在长安安宁了下来。
他一笑,眼角堆起深深的纹:“可不是?孩子们在渐渐长大,我们都会老的。”
我仰起脸问他:“我可老了么?”
当眉生将他还朝和被拜大司马的动静悄悄奉告我时,我的内心竟五味杂陈。现在连听到他的名字,都成了一种煎熬。
人未老,发已白。
“我欠你一条命。”无觉得报。
我昂首看着他,轻声问:“那你有没有甚么不放心的?”
觉儿在那一刻,脸上暴露一丝迷惑的神采,犹踌躇豫地说:“是毓儿阿干说,你派萨保阿干去秦州是为了监督独孤信。”
见觉儿出去了,他转头看看我,走过来戏谑道:“做甚么一脸委曲的模样?”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宇文泰将精力集合于内政,天子公布了他上的三十六条内政法律,推行均田制。他越来越推许儒学,在长安设立了国子学,努力于培养和提拔儒门学子进入朝廷。
我的胸中突如其来地涌起一阵沉闷,站起家一甩袖子走到窗边,说:“你感觉合适就行,何需求来问我。”
见我没说话,他问:“你不肯毓儿娶金罗?”
窗外一阵冷风吹出去,如一只手在发间轻扫。冷不防备,又淅淅沥沥下起夜雨来。
他见了,回身去将窗关上,轻叹一口气,将我拢进怀中,说:“这件婚事,我当然有政治上的考虑。你我都晓得,贵爵将相家的后代本就少有两厢甘心的完竣婚姻,但我亦毫不是要捐躯掉孩子们的幸运。我已问过毓儿,他倒是一向对金罗念念不忘。此事他是情愿的。至于金罗……固然不晓得她是否也成心于毓儿,但毓儿不会薄待她,我们亦会将她当自家女儿对待。你另有甚么不放心的么?”
他看着我,眼神忽的露怯,却又充满了巴望。手握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栗,连嘴唇亦在轻颤。
传闻他身先士卒,带着兵士攻城。现在得胜还朝,天子赐宴,又在朝上拜了大司马。独孤公子在长安一时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