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三年十仲春二十六日,明凤殿
穿戴裘衣的高纬跟着带路的沙弥到了慧可大师的禅房,‘主持,有高朋找您开导。’‘请’禅房中一个有些衰老的声音传出。‘是,高朋请。’‘多谢小师父。’走进禅房时趁机看了看禅房,四周墙上除了一副《达摩一苇渡江》的画卷外,再无其他物件,以是全部禅房显得素朴却也淡雅。‘太子,请坐’位于禅房中心的穿戴浅显的法衣的老衲俄然说道。‘你如何晓得我是太子?’‘因为太子本身的皇者之气难以掩蔽,并且前几日两位太子妃已经来过了,老衲想这几日太子必然也会来的。’‘本来你倒是料定我会来,风趣,那大师你看看我可有甚么业障在心。’高纬端坐在慧可劈面的蒲包上。慧可看了高纬一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后,‘太子比来杀孽太多,导致一丝杀气常常在眉间盘桓,脾气也暴躁起来,并且常常梦魇,是不是?’说完,高纬不由昂首看着慧可,因为慧可说的都对,高纬单独睡觉的时候,常常梦到都齐濒死的脸和无数死去的陈突联军的残破的尸首,并且他们还向高纬扑来,为此高纬常常半夜惊醒。把心中的惊奇压下去了一些,高纬问道;‘那大师觉得该如何化解,作法事超度那些人吗?’‘不’慧可摇了点头,‘死去的人就算超度了,也还是死了,还不如对现在的百姓更仁慈些,用仁政消弭这些业障。’
‘如何了,这么大的肝火?’在内殿中的斛律雨听到高纬越来越大的吼怒,终究忍不住出来了。‘你问他们?’高纬肝火未高山坐到檀木榻上。‘赵书庸,你说。’‘是,·······’赵书庸说完后,斛律雨点了点头,说道;‘也没甚么嘛,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太子谈谈。’‘是。’斛律雨转头看了看殿里的侍女们,说道;‘你们也下去吧。’‘是。’比及殿内只剩二人了,斛律雨倒一碗茶给高纬,也坐下来。问道;‘究竟如何了,发这么大的火。’‘还不是方才那件事。’高纬有些不自发地别过甚,‘你别扯谎了,之前如果产生这类事,你顶多让赵书庸措置,但是此次连他都训了,还踹了阿谁侍女,八成是迁怒与他们。’听着斛律雨头头有道地阐发着,高纬抿了一口茶,说道;‘今儿早上,父皇把我叫到龙乾宫去,和我谈了那份国书中两国联婚的事。’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斛律雨心中会有些非常,微摇了点头,尽量安静的问道;‘哦,那父皇如何说?’‘父皇说,本年因为战事频繁,国库已经吃紧了,禁不起又一场战役的耗损了,以是父皇筹办同意这件事。’‘阿谁陈国公主的位分是甚么?’高纬把茶杯重重拍于几上,大声说道;‘她与你同为太子妃。’‘同为太子妃?’‘是呀,父皇早就替我想好,同为太子妃,既给斛律家留了面子,又可让陈顼放心,真好啊,真好。’
高纬肝火冲冲地走在路上,身后赵书庸谨慎翼翼的跟着,他可不敢惹这位正在气头上的爷,卤莽地撩起紫玉帘子,没曾想恰好和一个正端着金盆的侍女相撞,‘咚’金盆掉地,盆中的洗脸水也洒了一地,连离得近的高纬,也遭殃了,侍女赶快跪下,浑身颤抖地说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看着身上藏青色的太子常服中的那团湿迹,高纬忍了一上午的肝火终究发作,用力踹倒侍女,吼怒道;‘狗主子,连你也不把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是不是,竟敢拿水泼孤,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余光看到身后的赵书庸,干脆一起骂道;‘另有你,赵书庸,你是这东宫的总管,这些侍女的端方都应是你来教的,但是,你看看,你教成了甚么模样,你是不是也不把孤放在眼中,啊!’‘主子知罪,请爷恕罪。’赵书庸赶快跪下,叩首道。‘知罪?孤看你们是除非死了才会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