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阁当中已席散人空,刚才的那一群人立于墙壁前,墙上杨柯所题的诗墨迹犹新,年纪稍大的人说道:“想不到杨骏老儿不学无术,凭裙带居高位,生了个儿子倒是有几分才华。”那年青人沉吟很久,自言自语:“一个纨绔,一个墨客,成得了甚么大事?”
张蕊秀眉微蹙:“妈妈,别说甚么大师闺秀,官宦出身的话了。”
杨柯也笑道:“相互相互。”
杨柯酒酣耳热,意气风发,起家脱掉了外套,大步走到书桌边,拿起一支狼毫大笔,饱蘸浓墨,也不要纸,就在雅阁的墙壁之上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外洋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这天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最后在诗尾留款:“七月初七杨休烈题”,写罢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
蒯钦纵情而归,方才下车,被主子搀扶着正欲进家门,串儿从车上跳了下来,递畴昔一个锦布包裹:“叔老爷,这是公子送您的,蜀锦做的一件长衣。”
杨柯大笑:“蜜斯此诗万金不换,何止三大杯。”说完,连干三杯,酒气上脸。
杨柯微微一笑:“蜜斯既不能喝酒也无妨,本日乃七夕之日,我们就以七夕为题,即兴赋诗一首,蜜斯若做出,我当饮三大杯,我若做出,蜜斯可否以诗为词,操琴吟唱一曲?”
杨柯摆了摆手,表示鸨母速去。待鸨母出门,蒯钦笑道:“看来你真是这里的常客啊。”
张蕊初时本不肯迎客,她虽是初到春园,但已经听闻过杨柯是个纨绔后辈,架不住鸨母说尽了好话,以是勉强承诺,见了面以后,见他长身玉立,气度儒雅,不似传闻的那样,先撤销了几分戒心,现在再看到杨柯发起不是劝酒,而是论文,又放松了几分:“公子谬赞了,奴家只是精通文墨,何谈才名。”
张蕊眼眉低垂,默静坐在了杨柯下首。三人落座以后,蒯钦发楞、杨柯淡然、张蕊矜持,一时竟然冷了场。鸨母久历风尘,见机很快,穿花胡蝶似的一边斟酒,一边应酬:“咱家的女人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大师闺秀,官宦出身,初来春园,不太懂这里的端方,两位朱紫可别介怀。”
“既如此请杨公子稍待,奴家这就让她来,不过有言在先,如有言语怠慢的处所,请公子千万恕罪。”
杨柯俄然转过甚来问张蕊:“久闻蜜斯才名动京都,本日幸会,还请蜜斯不吝见教。”
蒯钦渐渐的斟了三大杯酒,放到杨柯面前。张蕊劝道:“公子,不必真的喝三大杯,不过是戏言,公子不要当真。”
蒯钦举杯一饮而尽:“此佳句当浮一明白,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弟学问精进,真是一日千里。”
张蕊操琴而歌,琴音袅袅,歌闻九霄,杨柯和蒯钦击节而和,“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一曲未毕,张蕊已是泪湿青衫。
蒯钦哈哈大笑:“人家张蜜斯是无法沦落风尘,妈妈你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该当罚酒。”
张蕊抿嘴一笑:“那奴家以茶代酒,陪二位公子一杯。”
“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蒯钦几次咂摸这句话,不觉痴了。
张蕊传闻不消喝酒,松了一口气,也不说话,起家走到雅阁的书桌前,从笔架上取下一支蝇头小楷,沉吟半晌,缓缓落笔“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下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嘉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蒯钦的酒杯举在半空中,竟然忘了放下来。杨柯淡淡一笑,起家施了一礼:“请得张蕊女人台端,幸何如之,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