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为哑着嗓子又哭求了两遍,一干犯人连正眼看他的都没了,大家钻挤到角落里,唯恐占不了好位置而被鬼怪伤害。至于旁人的死活,谁都没工夫去理睬。
听得襁褓中传来尖细的哭喊,胡不为目眦欲裂,浑忘了周身的很多痛苦,猛扑到牢柱边大喊:“炭儿!炭儿!”胡炭受了震惊,不住蹬腿哭叫,将他爹的心机都搅乱了。但是间隔太远,胡不为空自焦急,却没法将儿子勾返来。
胡不为道:“大人,开坛过后,你便把我放了吧,我又不是强盗。”此时趁热打铁,也该把后路给办理好了。猜想这几名兵差有求于己,不敢不承诺。
俄然,胡不为心中有甚么东西被震惊了,仿佛有一样尖细柔嫩的东西,冲破他的胸口,刺入他的心脏中。惊惧止也止不住,如燃在纸上的火焰,越扩越大,半晌后伸展到他满身,手臂胸腹,各处的筋肉都绷得紧紧的,间歇颤抖起来。
行到半路,俄然想起灵龙镇煞钉来,‘阿唷’一声,直拍脑袋。刚才被款项冲昏了脑袋,竟然把灵龙镇煞钉给忘记了。眼下再想取来,却已迟了。
另两个男人就没这么荣幸了,他们不象胡不为正面对着刑房,能直视攻来之物,刚被震得昏头涨脑,俄然便感觉胸口一凉。两只冰冷的东西透过他们的胸膛穿畴昔了,只来得及惨叫半声,便已命丧鬼域。
别说是他们,便是平常与胡不为熟谙之人,若现在看到他淡定自如的神采,冰冷锋利的眼神,定然都想不出来,往时脆弱怕死的胡先生竟然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风声一阵猛似一阵,在偌大的牢室里来回打击扫荡,吹动空中的灰土稻草杂物,劈脸盖脸向世人抛去。更有肮脏腐臭的气味杂在冷风里,令人不堪喘气。与胡不为同牢的几人何曾见过如许诡异的状况?惊得面色惨白,缩在角落里跟着世人镇静大呼。那粗黑男人早没了先前的忿肝火概,中气实足,叫得既高且长,十几小我的声响合起来都没他一小我闹的大。相较下来,满牢一百余人里,反倒是没有护身符的胡不为父子最为平静。
那少年豢养师离胡不为比来,连中了六七个鸡蛋大小的火球,惶恐之下回过神来,从速叫道:“法师!快起来!”见三只骨臂又分袭胡不为头面胸膛,不及细想,一脚疾踢出去,将攻向胡不为右胸的一支给踢高数尺,擦着胡不为的肩头穿进石墙。胡不为正缩头向右边遁藏,击向他脑袋的骨臂也落空了。余下一支却无可避处,穿过胡炭的襁褓,将胡不为的一条左膀给钉到墙面上。碎肉鲜血飞溅,胡不为惨叫,胡炭大哭。
惶恐之下,又细细搜检一番,还是寻觅不着,定然是刚才丢失在密室里了。胡不为心中惶恐,将儿子平放在草堆上,一跃而起,奔到牢柱前大喊:“大人!大人!大人留步!我的护身符掉了!我想要护身符!”怕惧之声穿过甬道传将出去,却只换来一阵铁门紧闭和‘呛啷’的锁响。酉时将至,鬼怪夺命,几个狱卒避之唯恐不及,哪肯为了一个犯人而身犯险地?
胡不为从少年怀中抱过胡炭,向他道了谢。那少年笑道:“他是你儿子么?小家伙真招人喜好。”展眉扬目,仍向胡炭做鬼脸,把小娃娃乐得格格直笑。胡不为点头笑答,低头看儿子,见他含着一只拇指咧嘴而笑,暴露两只刚长出的小小白白的乳牙,涎水淌得满脖子都是。
‘呛啷啷’的乱响声中,余下的八九支‘莫告饶’‘上天上天’‘欢愉神仙’一齐离开钉子,极快的插向胡不为。这些鬼怪怨气郁结,恨心不平,对没有护身符的活物从不手软,半晌之间连下杀手,定要将胡不为置于死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