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过了半盏茶时候,这道人才恋恋不舍将钉子还给了胡不为。胡不为见他神采明灭,目中大有未尽之意,心中打动,一句 “道长如果喜好,这钉子便还你好了!”差点便冲要口而出。但话到口边,蓦地想起此时方当动乱,妖魔环侍,本身又无丁点神通,今后还要靠它保百口人道命呢,这才生生忍住了,将钉收了返来。
那青空子看了一眼赵氏,见她面色戚戚,很有愁苦凄然之态,但目光清澈,行动间显得血气完足,精力也健旺,没有一点疾病受伤迹象。当下微一沉吟,转头对胡不为道:“贫道精通医理,长年来熔金炼丹,对药石针灸也很有些心得,如道友不介怀,贫道想为尊夫人诊一诊脉。”胡不为心中策画,若骑马到汾洲城请那段神医,一时半会必是返来不得,并且上回请他,言语上很有冲犯不敬之处,只怕他会借此良机刁难本身,来不来还不必然。这道人虽看不出秘闻,但既敢自告奋勇,想来也有些本领的,如此便由的他好了,至于采不采他的定见,倒是容后再议。心机已定,便拱手向那青空子道:“如此便劳烦道长了。”引二人到床边坐下了。
青空子伸双手接过了,神采间极其恭敬。细心抚摩钉上盘龙的鳞甲须牙,不住赞叹,道:“鳞藏北斗,爪张阴阳,是非轻重俱得熔造精华!嗯,鳞片确是七七之数,前趾为奇而张,后趾成偶而闭,公然分阴阳张合!”又眯着眼细看钉头,打量那井字,伸一手掐算,口中默念甚么 ‘心月狐’ ‘毕日乌’,声音极快极低,胡不为却听不清了,想来那 ‘井’字的大小形状也有奥妙之处。
他扫了一眼洞窟,到处是鱼骨兽骸,腥臭肮脏。这怪兽从也不打扫洞窟,学人类洁净过日子,这不是妖魔正道又是甚么,若竟让他们得了道,还不把这肮脏脾气带到人间?那当真是天下乌鸦普通黑,环球鱼虾普通腥了。当下振一振袖,将长剑插回背囊中,跳上洞口就要分开。哪知蓦地劲风劈面,一块乌黑扁长之物劈面扇来,流云正在洞口,蹿越不得,只好翻身退回到洞中,刹时又将长剑拿在手中了。凝目看时,见洞口一阵黑影压过,劲风扑响,一只大飞猁正拍翅落下,瞋目瞪视着他。这怪却有三人多高,皮肉油亮乌黑,展翅收翅时褶纹隐张,长嘴如阔剑,数十只乌黑的利牙倒生。看来他原是在洞外寻食,听到那只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小飞猁惨叫,赶返来报仇的。来的真是时候,刚好把仇敌堵在洞里了。
流云此时极其狼狈,衣衫褴褛,身上染满血迹。正在林中夺命奔逃。亏的这林子树木低矮,波折枝条又多,那三只庞大的飞猁肉翅拍击不便,才不至于等闲靠近伤害他。只是天上飞的跟地上跑的,速率却不成同日而语。流云脚力也算迅疾,大步流星,一步跨来便有丈余,只是头顶飞猁身长翅宽,只一拍翅膀,便能滑出十余丈,若没有稠密庞杂的树枝挡着,只怕他早给抓住。
飞猁看到洞中的小怪已殁,不住顿足,粗长的脚爪拍在石面上,吱嘎作响。猛的,它扬起长脖,冲着天空大声叫唤 “嘎——嘎——嘎——”声音凄厉短促,却不知是近似于人的怒喝还是大哭。流云见有机可趁,长剑掷出,喊一声 “斩!”长剑矫如飞龙,带一道精亮白光飞向那猁怪。哪知这成年飞猁却不是死去的小怪可比,反应极敏,见飞剑激射过来,翻身发展出去,在空中又短促的叫了几声。
三十六计,最上计天然是逃。流云思虑已定,趁那几怪辩论,蹑开豁落斗罡步法,口中又念《上清六丁秘法》咒,洞中豁然大亮,三名丁甲神现在他的身边,随他的情意,一起攻出洞外。流云更不等飞猁反应,抽出长剑,展开伏魔三才剑,分化出来击向三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