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夏中了,气候一日热似一日,蚊子臭虫也多起来。胡不为一边想着美事,一边与蚊虫斗争。屋里并未点灯,黑暗里只他本身的呼吸和窗外马儿喷鼻的声响。门外极静又似极杂,若不聆听,便感觉寂若空井,除过偶尔有失眠狗儿零琐细碎的吠叫,微风振窗页的闷响,再无一点生人走动的声气。若细心聆听了,又如闹市漫步,蝉叫,蛙鸣,蝈蝈儿也在墙根树底下振翅,又飞蚊嘤嘤之声不断,真是热烈非常。
保护兽见它尽绕圈子,打也打不着,颇感烦躁。待它又飞到面前,挥戟急劈,阻断它来路,九头鸟等的便是这时,见戟劈近,倏然暴起,却比神兽高出多少,利爪屈张,勾向敌手脸孔。
既睡不着,胡不为便想着如何编排糊口来。这一趟差使让他肥肥地刮了油水,为长时以来所未曾得,可要好好计算计算,家里是不是该换些新的桌椅笼屉,是不是该买上一两块地。又或者……本身年纪已然不轻,也该想些体例,生几个儿后代儿了。这边胡思乱想,又想到晚间授予孙甲的床帏秘术,其间各种惹人入胜之境,荡气回肠之乐,一时心猿意马,建议呆来。
村里派人报到官里,衙门的仵作来验尸,却也没查出伤痕和中毒的迹象,只一处奇特,两人小臂上都有细如蝇头的两行字,色成透明,若不细看定然不查。刮之不去,看来并非描画所成。
世人看得目弛神摇,眼看着神兽秋风扫叶般将怪鸟尽数劈到地上,天空重又晴转过来。也只半盏茶的时候,空中再无一只人面怪鸟。晴空如洗,玉轮仍然洁白如玉盘。
看来神兽不敢粗心,筋肉绷的鼓起,双手齐握兵器,指着九头鸟。那怪鸟哇哇哭叫了一阵,俄然发难,双翅一拍,藐小的青蓝电光簇拥扑向神兽。世人惊呼。
庞大的保护兽悬在空中,双翅展开,长及百人。怪鸟们见到神兽拦在前面,仿佛识得短长, ‘平瓦’之声叫的甚是惶急混乱,架空翅膀纷繁逃窜。但听 ‘伏’的一声风声鼓荡,沉闷震耳,神兽挥戟大劈。一道长长的红色影子自右上到左下,仿佛在天幕上划破一道鲜红口儿,风云舒卷间,怪鸟们被急剧卷入,蓦地坠落。
神兽将戟握在右臂,弓步展身,奋力一掷,那戟矫若天外飞龙,奔袭直去!
少顷,连空中都震惊了,屋里的物什掉了下来,滚得满地都是。窗外的马也不安了,立起前蹄咴咴而鸣,直想摆脱缰绳逃窜。胡不为不知端的,霍然站起,吓的面无人色。从速跑出屋外,望村南张望。那恰是梧桐村方向,下林村保护神兽的地点!
草草吃完了饭,胡不为到窗下解了辔头,向于老头作一揖告别。一足刚踏上马镫,忽又闻声村南边向传来一阵惨痛的大哭,另有很多恍惚混乱的叫唤。心中一紧,再顾不上其他,翻身上马,扬鞭急策,也再不睬会于老头对他神仙称呼及风致的猜忌,风驰电掣的向村北大道冲去,终究跑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夜再睡不着。直等风暴止消了好久,再无异动了,村里人才谨慎翼翼望村南去。地上尽是碎肉碎骨,肚肠羽毛散落在草丛灌木中。也有剩半截身子的,也有只余一个脑袋的,横七竖八漫衍,毫不成序。这鸟的形状也看的比先前清楚,短喙白面,双目凹入额中,与人倒有八分类似,只是没有眉毛。双足锋利非常,想来抓伤犬豕职员也轻松的很。世人特地看了它的尾巴,有一臂是非,前粗后细,上面零寥落落附有黄褐色的绒毛,多似于老鼠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