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瘦子向来都是一副乐天神态,像本日这般绝望还是头一次。陈玄礼也不由动容,跟着感喟了一声。
一声提示,让陈玄礼的思路又回到了这龙武军驻地。
陈千里双目赤红,他想诘责这些身边的主子,李泌以惨痛的代价强攻兴庆宫,为何十足瞒着本身。但话还未到嘴边,便已经想的通透。这些人不过也是惊涛骇浪中浮萍罢了,哪有摆布本身运气的权力和才气呢?
陈玄礼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高耸来到这里,也绝对不是只为了说几句闲话,或者笑看本身的失态。此人便服来此,必然另有目标。
“你再说一遍?”
“大将军请随卑贱来,长史君已经醒了!”
“当是如此!”
陈玄礼悄悄屏住了呼吸举步入内,绕过屏风以后,果见一脸惨白的陈千里斜依在卧榻之上,肥硕的身子仿佛也比以往受了整整一圈。
他非常清楚,如果不对太子的权势加以禁止,这些人必定就会像失控的战车,不拼到最后一刻不会罢休。而龙武军就是这辆战车罪过的虎伥。
却见乌黑的中衣上已经殷红一片,明显是方才过激的行动崩裂了伤口。但陈千里却毫不在乎,声音竟有些变形。
“若非天子,恐无人能调!”
“下吏行动不便,没有亲身出迎,请大将军恕罪!”
“如此说来,事情另有挽回的余地?”
“长史君,西面,西面起了大火,半边天都烧红了!”
西内苑以北,桑林之侧,一骑自西向东飞奔而至。
太子此去竟已经认识到了存亡难料,但他不想永久躲在前面。总要奋力一搏,如果能以太子的威势镇服龙武军,便另有一线朝气。如果不能,总归是难逃一死,总比坐以待毙要来的痛快。
陈玄礼轻巧的一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陈玄礼换了一身青衣便服在两名亲信的伴随下,悄悄的拜访了陈千里的长史廨房。现在的龙武军中遍及东宫六率的探子,陈玄礼为防万一,不得不谨慎谨慎处置。在公署以外等待通传之时,就算城府甚深的陈玄礼也不由暗自唏嘘,此时求见之人在半年前还是个在本身面前战战兢兢的佐杂小吏,想不到物换星移,窜改竟如此之大。
还未进入廨房以内,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便从内里扑鼻而来。
现在看来,倒是他想的天真了。兵变之初便已经是开弓没有转头箭,参与此中的各方也必定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除非完整分出个高低存亡,不然就别想规复承平了。
“殿下亲往延政门调兵去了!”
“神策军?主将何人,领兵多少?”
“报!神策军兵马副使卫伯玉率雄师据此已经不敷十里!”
陈玄礼的话让他如堕冰窟,如果天子公然被秦晋掳走,一场大伤元气的内斗将不成制止,到当时,身在潼关的哥舒翰以及所领的雄师亦会参与到这场兵变中来。他不肯多造殛毙,就是不想使得各方权势扯破甚深,结下不解之仇,乃至于大敌当前还要内斗见血。使得关外的安史叛军坐收渔人之利。
“先生,太子殿下临去时,给先生留下了一封信……”
“是天子敕令?”
陈千里仿佛并不感觉奇特,只咬着牙问道:
快马急报一个紧挨着一个。
半晌工夫,便见一名身披铁甲的虬髯悍将纵马而至。
立在一旁的主子立时就是一阵惊呼“长史君,伤口!”
“大将军是说,天子被秦晋掳走了?”
天子落在了秦晋的手中!陈千里也不知那里来的力量,腾的直起了斜依在卧榻上的身子。
通篇阅毕,李泌心如刀绞,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但是太极宫处?”
“兵马副使卫伯玉,大略估计三万余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