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高力士于李隆基而言,既是奴也是友,五十年朝夕相处到现在,乃至于他已经分不清这二者之间的边界。
王寿便在坊门里,闻听此言顿时如遭雷击普通,仓猝一溜小跑的奔了出来。
“另有没挖出来的?”
高力士拭干了泪水,拿着天子方才写好的敕书,踉踉跄跄的出殿而去。
“尊驾高名上姓?”
“使君不管首肯与否,秦某都筹办将此案一查到底……”
京兆尹王寿进宫面圣,到现在还没返来。他忍不住有点担忧,毕竟高力士是当明天子最靠近的人,就算他的儿后代儿们都大有不如。如果高力士力求天子,绕过冯家的这个后辈血脉,天子一定不会动容。
“中,中郎将,三,三思后行啊……”
“末将已经严令封闭动静,四周的宅院也被悉数清空,只等着天子圣裁了!”
裴敬黯然点头。
如果李隆基果然要犯胡涂,听信高力士的谗言,秦晋便逼其就范。至于阿谁高力士,也不怕获咎此人,在长安数月以来获咎的人多了,杨国忠首当其冲,就连高仙芝对他都很有微词,现在再多一个高力士又有何妨?总归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京兆尹王寿在,在此!”
说罢,高力士语不成调,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以一介寺人有如此赫赫声望,前数两千年,怕是也只要秦时的赵高能有得一比。但是,在李隆基的眼里,二者却并不划一。
不过秦晋却道:“你觉得天子另有能够放过冯昂吗?看看这上面的名单吧……”
当寺人宣读完敕令,王寿冲动的差点落下泪来,想不到不敷一个时候的工夫天子就已经有了定夺。他这一赌,算是赌对了,只要这件大案风风景光的查个清清楚楚,京兆尹的位置就算坐稳了。
神武军在务本坊外派了禁军扼守,只驰名单上的家属来人才被答应放出来。
“除了六十九名未及遇害的女子,从院子里发掘出的尸骨已经增加的五十一具……”
秦晋有几分暴躁的看了看天气,他现在已经风俗通过察看太阳的位置来判定时候。现在已经将近未时,京兆尹王寿还没有动静。他也在悄悄担忧着,不晓得天子的态度如何。
打发走了京兆尹王寿,李隆基的肝火看起来渐趋稳定,不知何故竟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原因,很多时候很多决定,他都不得不在私谊上几次的纠结,这在盛年时的他倒是甚少见到的环境。
“快起来,起来,这是何为?朕又没说必然会从重措置!”
那中年男人面有愠色,还带着几分窘意。毕竟家中的女儿遭受这等悲剧,也是丢尽了族中的脸面,若非念着骨肉情分,只怕要生生的置之不睬,只当她死了!
李隆基不但口称高力士为将军,就连他的太子李亨见了高力士也要毕恭毕敬的称一声“兄”,其他王子公主则要叫一声“翁”,而驸马等辈乃至称其为“爷”。
“天子敕令,京兆尹王寿安在?”
“冯府的家奴指认,冯昂如此为恶已经有近十年之久,只怕地下已经是累累白骨!”
卢杞也认识到了本身的态度过于严苛,便叮咛身后禁军领着那中年男人往坊中去领人。
秦晋又连续唤来了部下,一桩桩一件件的交代下去,直看的王寿心惊肉跳。
这是侍女方才扣问清算的名单,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每名受害女子的姓氏家世与籍贯。裴敬将之接过,仅仅看了几眼,便禁不住太阳穴突突乱跳。
想到此处,李隆基下定决计,彻查此案。他拿起结案头的御笔,笔走龙蛇之间写就一封敕书。
秦晋不等他说完便嘲笑道:“事到现在,使君还觉得有转头路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