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一怔,他如何听不明白?
一碗再浅显不过的面疙瘩,天然比不得常日里吃惯了的山珍海味。究竟上,谢琛向来没有吃过如许粗鄙的吃食。就算他常日里吃的面,那汤头也都是文火熬制半日的鸡汤,用来佐面的是金华火腿丝,本日这碗面疙瘩,乃至连点儿油星也不见。何况,谢琛是真没有胃口。
比及谢琛将空着的面碗捧着送到厨房时,谢璇正望着锅里冒着泡的沸水发楞,听得动静,转过甚来,望着那只空了的面碗,终因而轻勾了一下唇角。
谢琛倒是在房门口迟疑着,见得谢璇皱着眉看了过来,他便是赶紧道,“七姐稍早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我只要吃好、睡好,将本身照顾得好好的,才算是对母亲真正的孝敬。但是……知易行难,我有些惊骇……七姐……你说,我母亲为何……为何会不在?”
与他截然分歧的是,谢璇倒是一口一口,吃得非常畅怀的模样,仿佛那不是一碗再浅显不过的面疙瘩,而是甚么甘旨好菜普通。
摩挲动手里那方鸡血石的印章,谢璇低垂下眼,眼中阴云重重,洁白的月光透不进,更,驱不散。
谢琛一拧眉,思虑半晌后,神采略有些难堪,又是红了脸道,“畴前曾听人提过一两句,可夫子说,这诗是……我还年幼,读不得……”
谢琛听了,倒是一掀被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七姐要往那里去?”
那张小脸上,尽是惊骇被丢下的错愕与惊骇,睁大一双眼望着谢璇,泪花已经在眸子子里打转,许是记取谢璇昨日说的,谢家的男儿,流血不堕泪的话,怕惹了她不欢畅,以是,死咬着下唇,不敢让眼泪落下来。
谢琛睡的是床,而谢璇便屈身半坐在那张土炕上,从撑开的窗户往外看,一弯弦月高挂,朗月疏星。这气候,还真是多变,方才还是雨骤风狂,转眼却又雨过晴和,云收雾散。
过了好一会儿,谢琛终究回过神来,低眼望着面前的那碗面疙瘩,红了眼。但他终究,还是一把抓起了筷子,然后,开端吃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掺着一滴又一滴的热泪为佐料,这碗面疙瘩的滋味,他想,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谢琛倒是呆呆坐在那边,眼神浮泛,也不知在想些甚么。
“其他的不说,那首诗里有两句说得好,‘搁置勿复道,尽力加餐饭。’,七弟,可明白是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