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之处,定在通州以南的运河河面上。
谢鸾因转头看她一眼,抿嘴笑,她天然晓得李雍是恨上她了,如同他所说,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她方才,只是再一次肯定罢了,她心中,不是没有震惊,却并非为了曹芊芊所想那般。
她可不信这个时候谢鸾因能放心睡得着。
这一日,天又下起雪来,北地的雪,一经下起,便是洋洋洒洒,畅快淋漓,扯絮普通,铺满全部六合。
船,离了岸,缓缓朝着南面滑去。
谢鸾因带了胭脂与红豆一道,临去前,曲嬷嬷亲身将她送到了门外,她拉着曲嬷嬷的手,轻声道,“嬷嬷,我昨日与你说的事儿,你必然记牢了。”
舱外的江面之上,黑洞洞,除了停靠着的两艘船上灯火透明,其他处所,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素心看不去,正待开口说两句,曹芊芊倒是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悄悄摇了点头。
曹芊芊正翻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我觉得,你该迫不及待才是,却没想到,竟然还这般依依不舍的。”
谢鸾因被安设在舱房当中,未曾再见李雍和徐子亨的面,内,却有曹芊芊陪着,外,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保卫。
曹芊芊让素心去沏了一壶浓茶来,便就在桌边坐着,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本身与本身下起棋来。
毕竟,她这抹李雍心上的白月光,现在,是完整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敌,再不怕他还惦记取了。
不经意之间,瞥见了正迈步上船面的李雍和徐子亨二人。
淡淡抿嘴一笑,谢鸾因不置一词,跟着朝船面行去。
也不知,他们是要夜里会晤,还是要比及明日天明?
谢鸾因估摸着,也差未几了。
当然了,也不会信她这么用心存着挑衅,没有别的目标,她还就不上她的当了,本日,她就别想离了本身的眼。
曹芊芊让素心出去刺探,不一会儿,素心返来了,果然带回了动静,“南边儿五里外,也泊了一艘船,挂的是黑底绛字的军旗,两边已是各自派了人,先乘划子见面了。”
这忠南王妃还真是个猖獗的,皇后娘娘还在跟前,她竟然说躺下,便躺下了,眼里何曾将皇后娘娘看在眼里?
想到此处,她内心咚咚紧促地跳了两下,略商也来了吧?不知……可在四周?
他们似是发觉到了她的目光,顿了步子,往这处看来,四目相触,李雍皱了皱眉,面无神采地将视野移开,迈开了步子,身上透暴露两分生人勿近的气味。
船行半日,在天气将暗时,停了下来。
目光盯着谢鸾因侧卧的背影,眼底,幽深难辨。
可齐慎能带一艘船,并且,他的人,可比李雍的人更善于水战。
谢鸾因恍若不知,安之若素得很,就着江风河景,与曹芊芊安然对弈、品茶、闲话……倒恍忽,有些光阴逆溯,回到闺中的感受。
曹芊芊心中何尝没有隐忧,听到此处,便也沉默下来。
谢鸾因倒是掩唇打了个呵欠,“想必皇后娘娘本日是得了陛命令,不会离了臣妇这间舱房的。只坐了一天的船,臣妇有些乏了,眼下,想要歇一歇,在皇后娘娘眼皮底下,也顾不得失礼了。”说着,朝着曹芊芊欠了欠身,果然便走到了一旁的床榻边,由胭脂奉侍着,和衣躺了下来。
“和谈结束后,停灵期便也该满了,陵寝正在抓紧修建,太上皇的倒是早早已经备下,要紧的,倒是太后娘娘……她身子一贯是好,太医每三日,请一次安然脉,都说安康得很,陛下本是盼着她长命百岁的……”身后,曹芊芊轻声道。
“晓得了,下去吧!”曹芊芊悄悄挥手,这才转头望向谢鸾因,却见她神采如常淡定,曹芊芊不由又是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