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紧跟着出来,见季剑和九辰皆是发丝混乱、浑身湿透,端赖双手撑着空中,才勉强跪起来。晏婴猜想他们必是几次被冰水泼醒过,不由一阵心疼。
知他为敷衍之语,巫王也懒得计算,嘲笑一声:“知耻才气知错。这顿棍子,如果能让我们这位小殿下长长记性,倒也不错。”
九辰行动一顿,也只是一顿,更加用力的去撬铁牢。
他声音清润好听,亦沉着有力。
巫王走到两人跟前,道:“私闯西苑之事,孤不与你们计算。思戾殿中的事,是谁的主张?”
巫王表示晏婴去扶,晏婴费了很多力量,还是徒劳。
说罢,他温和的目光扫过三人,终究停在了九辰身上。
西苑之前,横七竖八躺着很多道人影,看装束,皆是保卫西苑的将士。
季剑顿觉奇特,转头一看,九辰正如木头普通钉在地上,不动不言,直直的盯着某处,仿佛丢了三魂七魄。
幽兰也被这景象吸引住,一眼望去,眸中尽是痴怔。
幽兰尚能猜到些许隐情,季剑倒是听得一头雾水。单凭九辰一人一枪,底子撼动不了铁牢,季剑和幽兰各自将手中弯刀遵循三角之势刺进空中,共同九辰,三人一同用力撬动,铁牢公然晃了一晃。
九辰眼睛终究动了动,身形一闪,人已经冲向了殿里。
巫王一脚踢开面前的女子,冷冷道:“不过一个罪孽深重的孝子,他那条贱命,若真能引得刺客,倒也算值了。”
晏婴忙诺诺应下。
燃烧的宫殿里,端坐着一个白衣公子,衣袂飘飘,黑发如墨。他苗条的十指,不急不缓的敲击着案上一截青玉箫,仿佛仅凭双手就能引奏出美好的曲调。熊熊火光将他略显惨白的脸映作血红之色,他却只是微阖双目,浑然未觉。
巫王叹道:“你这是何必?”
因刮风之故,西苑火势伸展的极快。季剑、九辰和幽兰三人穿过甬道,一起斩杀至思戾殿时,全部宫殿已经陷在火海当中。
巫王拧眉深思半晌,俄然道:“你感觉,他本日突入西苑,是为了追离恨天,还是为了救兄长?”
心急如焚的云妃见巫后凤驾亲至,当即扑倒在凤撵之前,含泪要求道:“求王后救救子彦。”
季剑直觉手中一空,九辰已经灌注尽力,持枪去挑铁牢。幽兰明白了他的企图,扔了把弯刀给季剑,翻身掠到铁牢另一侧,去砍铁栅。
巫王持剑掠下,死死盯着那抹青影,眉间傲然,叮咛道:“锁入血狱。”
巫王起家离案,缓徐行至殿外,果见长阶之上跪着两个少年。
九辰怒道:“他无情,你便要在这里等死么?”
巫霸道:“那两个孩子呢?”
晏婴不想巫王突发此问,一时心中惴惴:“老奴不知。”
幽兰忍不住道:“一代剑侠,身陷困兽之斗,实在可惜。”
巫王浑身一震,双目因发怒而泛出红色,他盯着云妃,咬牙道:“你,还没有替云国赎罪的资格!”
季剑便拿肩膀撞了撞他:“阿辰,你魔怔甚么呢?”
铁牢的栅栏挡住了大块的木条和瓦片,却挡不住燃烧的碎屑。白衣公子身后的经卷已经尽数烧了起来,幸而书架与书案皆是铁铸,才幸免于难。
季礼以额触地:“臣愧对王上信赖。”
徐暮答道:“子彦公子。”
好久,无人答复他。
他双目泛红的盯动手中碧枝,恨意灼烧:“阿语,我会让你悔怨当日的挑选。”
东阳侯愣了半晌,才面色庞大的道:“这位……莫非就是……”
白衣公子轻叹:“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九辰俄然转头道:“阿剑,借你的枪一用。”
九辰持续高烧数日,现在,已经衰弱至极,底子听不清巫王究竟在问甚么,只能强挤出一点力量,风俗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