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辰刹时复苏很多,呼了口气,极其受用道:“再擦一遍!”
栖霞宫
碧城不着陈迹的将那两截枯枝藏到袖中,低声应是。
孟梁无法点头,把毛巾又往冰水里捞了一遍,替九辰擦了第二遍脸。
巫王瞥他一眼,挖苦道:“提起两营主帅,你倒是比孤还操心。”
景衡蓦地一惊,如电苍目,掠过湘妃那张美得凄寒的脸。
巫王一起信步闲走,行至清华殿后苑时,俄然指着苑中耸峙的一座碑文,问:“剑儿,你可知,这是何物?”
男人恭敬作礼:“这些年,王上连管两营,还要措置暗血阁事件,实在负累不堪。王上既有重整武备、踏平西楚的决计,何不来一次完整的清算。王上该明白,死士营,比破虏营更需求一个主帅。”
九辰还是立在案前,悬腕而书。他已经熬了一夜,眼看着中午将至,却还是差十遍《孝经》没抄完,心中无端生了几分烦躁。
“另有,帮我把抄好的简册一起带畴昔!”
“楚人奸滑,当真可爱!”季剑星目含怒,忿忿道。
间隔日落不敷三个时候,若不能定时交差,他的小殿下,只怕又要在王后那边刻苦头。
现在,季剑也俄然明白,那日在月城,爷爷击筷而歌时,虎目中为何模糊含着泪水。阿辰,又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早朝后,巫王命人将阿鸾送去杏林馆医治,并特地留下了季剑,道:“陪孤去别处逛逛。”
九辰决然点头:“不会这么巧,他也不会这么蠢。他定是――”
啊?
“现在朝中,老将畏首畏尾、凡事以明哲保身为主,年青将领又贫乏实战经历,多是纸上谈兵之辈。若要再寻出一名似季小将军这般,既在军中有声望、又有打扫积弊决计的统帅,只怕,唯有一人。”
巫王叹道:“先王临终时,把青龙剑拜托给孤,再三叮嘱孤莫忘祖父遗言。这些年,孤夙兴夜寐,每从梦中惊醒,总能忆起祖父浑身浴血的模样。”
晏婴看这少年如此跳脱,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
巫王负手而行,不吝赞誉。
最后一个“憾”字刻力尤深,另有一笔未完,便成绝响。
季剑感遭到巫王话中殷殷希冀之意,少年志气被激起出来,复单膝跪地,慎重受命,道:“臣领命,定不负王上希冀。”
巫王目中沉痛一闪而过,回过神,轻勾唇角:“孤既能灭云,灭楚,只是时候题目。”
景衡拱手垂目,缓缓道。
季剑心头一热,胸口如被巨石狠狠撞击了一下。他仿佛看到,烽烟四起的疆场上,金戈犹在,战鼓未息,持剑的王者却败局已定。当他浑身浴血,用杀敌的剑,一笔一划刻出这两行字时,心中该是多么不甘!多么遗憾!
季剑起家,抓住红绸一角,顶风扯下,只见那内侍手中所托之物,鲜明是一支银光闪烁的□□。
季剑早猜到巫王留下他,必有内幕,忙撩袍跪落,朗声道:“臣在。”
“刚勇不阿、胸怀侠义,季氏男儿,当是如此。”巫王含笑看着身边意气飞扬的白袍少年,大为感慨。
“剑儿,本日的事,你做得很好。这丫头,若真被射杀在宫门外,鸣冤鼓被毁事小,祖父留下的馨德与威望,就要毁在孤的手里了。”
“孤当时,只要五岁,亲眼目睹祖父血染汉水、憾但是亡。祖父去时,双目未阖,眸子子死死盯动手中青龙剑,光芒如电。孤晓得,那不是回光返照,而是心愿未竟、魂不离体。先王伤痛不已,亲手用青龙剑将那方刻字的山石砌下,让沧冥城最好的工匠凿成玉碑,竖在清华殿后,以表不忘祖父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