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提着食盒轻叩房门，却无人应对，只听到落子之声不断。她迟疑半晌，只得再次叩门。半晌，灵越方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淡淡隧道：“出去！”
灵越没有答话，她的心被一个可骇的猜忌占有着，甚么都听不见，甚么也看不见了。她神情恍忽地走出大门，街上熙熙攘攘的马车恍若无物，沿街叫卖的人群倏然不见，她直愣愣地走上街道，像一缕飘忽的亡魂。
那人轻笑，“咦，如何不逃了？好久没有伸展筋骨，本日真是畅快……”
那女子沉吟半晌，笑道：“阿娇去吧！只怕过了几日，阿娇想奉侍公子，都要看唐大蜜斯的神采了！”
那声音降落当中，带着一丝讽刺，曾令灵越魂牵梦萦。
梅林之侧是一排房屋，开有很多雕花窗格，在在最右边的窗格内有烛光映着，窗格下有一个小小花圃，窗内烛光映着花圃四周的雕花木栏，和花圃以内的残雪点点。
只愿你今后安好，做江湖荡子也罢，做繁华公子也罢，随心所欲，畅意平生。
灵越站在塔楼之上，缓缓收回了欣然的目光，有力放下了斗笠上的面纱。
滚烫的眼泪满盈开来，她缓缓展露笑容，凝睇着黑暗中的路小山。
行在步队前面的一匹骏顿时，新郎倌一身大红喜服身姿绰约俊朗不凡，不断地向人群拱手请安，即使看不清他的面庞，也能感遭到那弥漫的幸运。步队如赤蛇普通，蜿蜒着朝尚书府而去。
疏淡的月光，映照出他惨白的面庞，那眼睛当中明灭的光芒，像现在头上的寒星。
是他！
路小山见她不说话，又跃到近前的枝头，“喂，你如何不说话？你到江州王府有何诡计？”
门又关上，那叫阿娇的女人低着头，走出了宅院。
明显肉痛如绞，为甚么还要亲眼看着他娶了别人呢？
她还抢得返来吗？
她从他怀中跳了下来，“路小山？如何是你？你方才不是当了新郎倌，去迎亲了吗？”
灵越绕过花圃，藏在了窗格之下，手指在窗纸上轻戳一洞，贴眼看去，只看一眼，便似冰封了普通。
她展开双臂，身形如蝶，飘出窗外。
“如果你娶了别人，我必然要将你抢返来……”那夜，她凝睇着篝火之畔安睡的路小山，情义泛动，内心悄悄地发誓。然后今时本日，她却落空了理直气壮的底气。
灵越伸脱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那触感是如此实在，怎会是梦？
“我……”灵越细想，刚才她也没瞥见新郎的脸孔，身形跟路小山倒有几分类似。
江州王府外喜乐声声，轰隆啪啦的鞭炮震天响，连缀数里，皆是红妆。从邻近的回雁塔上望去，大红的迎亲步队已到了几条街外，这边另有人尚未出王府呢。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真是热烈不凡。
是她，曾将锋利的刀锋，毫不踌躇地刺进他的胸膛。
但是柳枝如画，落在路小山的胸口，纵横交叉，暗重的黑影俄然变得一片鲜红。她在踏出脚步的那一顷刻之间犹疑了，胆怯了，畏缩了。
“嗯，放在桌子上退下吧。”
他浅笑，“你亲眼瞥见了？”
他的武功本就比灵越高出很多，一抓之下，灵越仓猝躲闪，头上的发钗却被他蓦地抽出，一时乌发如篷，青丝随风飘零。
灵越从天而降，落入那人的度量当中。
“是江州王府送来的请柬，本来三天以后他家的公子要迎娶唐尚书的女儿锦心。”
太阳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脸孔勾画出暗淡的剪影，却还是能看到浓黑的双眉，黑亮的眸子，嘴角那如有若无的笑意。
“柳姐又讽刺我！”一个娇糯的声音半是羞怯，半是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