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湛微微侧过脸:“三少爷呢?”她的脸绷着,唇角微微抿起,神采冷然。
双亲亡故后,楼府里的下人也走了,有遣退的,也有志愿的。最后偌大的楼府,只剩几个下人和三个孩子。
楼湛面前一亮,顿感亲热,疾步走上前,一把抱住中年女子,“岚姑!”
楼湛凝睇着那两个大字,心中慨叹万千。
比及楼府时,楼湛本来有些躁动的情感才安静下来。下了马车,便见石阶之上,漆红大门顶端的牌匾,端端方正两个大字“楼府”。
被俄然抱住,岚姑一脸错愕,本来松散的神采也有些绷不住了,最后只抚了抚楼湛的头,没说甚么。
那便先让他清闲几日吧。
楼湛实在吓了一跳,耳旁忽地响起一声轻唤,下一刻面前黑影闪过,再看火线气象时,陈子珮已经被一个黑袍人稳稳接住。
一通话骂出去,张御史稍稍沉着下来,见楼湛还是不说话,嘲笑一声,侧过身:“既然你不承认,那便到前堂看看人证!”
楼湛疾步走进前堂,看到跪着的那人的背影,眼角快速跳了跳,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再转到前面,看清那人的脸,神采顿时沉了下来。
只是,甚么事会让那位御史放弃这么个讨伐她的大好日子?
岚姑是楼湛母亲的陪嫁丫环,从小悉心顾问着她们姐弟,可惜宿世岚姑随她三弟出京,在半路病故。
“楼息。”楼湛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肝火,冷冷看着他,“你又做了甚么功德?!”
楼湛的手一顿,抬开端来,模糊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他另有理了!
陈子珮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手一抖,没抓稳,“啊啊”惨叫着摔下。
只是文官都顾及着三分风采与面子,特别是御史台里的那帮子,总因手掌监察大权便高人一等的模样,常日里都清傲岸气得不得了,骂得再凶也不至于成了如许,活像骂街的恶妻。
小女人跳出来轻巧地截了萧淮的话头,啧啧咋舌,“我刚返来,你就演了这么一出好戏给我看。”
张御史怒不成遏,大吼出声,胸膛高低起伏着,恨恨道:“楼湛啊楼湛!就算我常日针对你,你恨我,但你要抨击就抨击在我身上!何至于对我女儿下死手!”
楼息一脸倔强,跟楼湛六七分类似的五官也显得端方了些:“我哪晓得!今早我才酒醒,就被这酸儒领着人绑了,还非要我给出个说法,要我血债血偿!真是莫名其妙!”
先人定论:女吏堪比红颜祸水。
又有甚么面孔算熟谙的?
恰是常日里弹劾她弹劾得最多、本日乞假的那位。
这事便揭过了。
莫非是在筹办更大的风雨?
自十年前,楼湛的父母双双归天后,楼府便一日不如一日,上辈子她想单独扛起全部楼府,最后却不堪重负,连本身也被构堕入狱,抱屈而死。
上辈子最后一次看到这块牌匾,是在地上。来抄家的甲士们来交常常,将这块牌匾踩入灰尘,一点一点耗费了曾经统统的光鲜。
楼湛摆了摆手,累得不可,再一想到明日的早朝会多么热烈,叹了口气,直接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看来她每日都被御史弹劾的事不但在京中沸沸扬扬,连远至业阳的萧淮都有所耳闻。
楼湛作为长烨史上第三个女官吏,天然倍受存眷,上辈子甚么刺耳的话都听过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如许语气平平乃至略带笑意地说她。
陈子珮惊魂不决,死死抱着那人的脖子不放手,那人一推他,推不开,顿时就恼了:“滚蛋!”
彼苍重新给她一条命,最大的欣喜却不是这条命,而是有机遇重新再来一次,珍惜身边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