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菁话音未落,就见温澜手一抬,与本技艺中一模一样的红丹如圆珠倾泻,哒哒落在瓷碗中,粗粗一数也有几十颗。
庄道长额上冒出了盗汗,尽是被推断清楚的心虚。
叶青霄只见温澜一下闪身,拖着庄道长让出去几步,暴露背面竟有一名提着剑的道童,他没想到房内另有人藏着,还待偷袭,赶紧称身扑向前,提起竹凳架住剑,转腕把剑连同竹凳跑开,又提着道童的发髻锤了他几下。
徐菁:“……”
温澜把壶卢里的丹药全都磕出来,拿布一包便卷走了。
他有些好笑又感觉可悲,偶然他们仰鼻息于朱紫,朱紫们却追捧如许的人物。就连曾经一字一句教他读史的祖父,也不能制止。
老夫人小声道:“你又不是不晓得,小四不乐意看这些,找个借口走了。”
庄道长抬眼看去,原是一个俊朗青年,身边另有个戴着帷帽的人,那垂布长至膝盖,下头挽起衣摆,只暴露裤脚与靴子,也辨不清男女。
重新到尾,也只暴露来过一只手,顶多再加一截手腕。
庄道长固然是个“装神仙”,但丹方倒研习得不错,医术约莫也能够,这回春丹炼得很有火候,少量服用可强身。
庄道长一整神采,说道:“方才我入定时得了一梦,白祖师托梦警告我,需得快快回海州,不成在京师久留,不然恐有大患。”
不过一想倒也是这景象,往年陛下毫不会访问僧道之流,近年倒是松动了,偶有僧道在宫中出没,虽没甚么大名声,但好歹是混到御前去了。
也是以,以庄道长的江湖经历,敢笃定帷帽下该当是个男人,并且要么是经年的街头恶棍,要么就是刑狱老吏,他的剑术毫无挥洒余地。
这般模样,倒更像是受了故意人的煽动,企图勾引君心,也与温澜梦中陛下临终前那段日子,京师妖风四起、谎言纷繁的景象呼应呢。
叶青霄和温澜也不拦,道童一开门外头就有只素手抓住了他的发髻,利市往门板上一磕,立时鲜血长流,再往里一扔,阖上门。
温澜将一根手指竖起来,隔着帷帽放在唇前,“还未到你说话的时候。”
叶青霄不忍侧目,“够,够了吧……”
叶青霄看了看那小道童,还真是眉清目秀,身形娇小,他反应了一会儿,惊呼道:“是他假扮的?”
叶老爷子立时有了精力,珍惜地捧过壶卢,“多谢天师。”
叶青霄:“…………”
他们只当京师水深,来的是同道。
温澜将床幔扯下来,绞了几下从庄道长的手缠到脖颈,一下提起来,“四哥……”
正在此时,庄道长手里捧个壶卢,仙风道骨地出来,光是这个飘飘欲仙的劲儿,便让阖家女眷心中暗道。倒真像个高人呢。
叶青霄:“……”
庄道长:“……”
趁着庄道长一点力量也没有,温澜将门关上,抢过庄道长的壶卢,倒出丹药来闻闻,又刮下一点粉末尝罢,“倒另有几分本事。”
有些东西一点就通,叶青霄听罢才晓得,本来所谓的神仙下凡只是如此罢了。只需求踩绳技艺高超的一个小道童,扮成仙娥,再用些障眼法遮挡,远远看去,特别是他祖父大哥目炫,远看时可不就是九天玄女。
叶老爷子领着家小等候庄道长出来,却不见叶青霄,问了一句:“青霄呢?”